第十二章 月影（1）

晚晴在山中小院，直到天色已幕，方来了一位侍从传话，说凌夕出了远门，过两日才能回来，要晓城少侠安心休养。

　　凌夕早上匆忙离开，又出了远门，晚晴暗暗忧心，第一日过去了，第二日凌夕还没有回转……

　　看天色又渐渐暗下，晚晴在院中坐了许久，弯如娥眉的新月挂上天空，繁星闪耀在黑色天幕，一种深深的寂寞扑面袭来。

　　凌夕不在，阿林也留在山下店铺，虽然知道小院四周有不少岗哨，晚晴内心渐渐蔓延出不安的情绪。

　　回房躺在床上，晚晴翻来翻去睡不踏实，天未亮时复又起身，步出小院。此时，西边天空那弯娥眉月已不见踪影，黑沉沉的夜色尚未揭起。

　　晚晴沿着院外石径走着，来到与凌夕一起到过的地方，山下的清远镇尚未从沉睡中苏醒，星星点点，几处人家灯火已经点亮。

　　她抱膝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在黑暗中判断着方向，找到了清远镇北面，“天外天”便在那个地方，又想起梅莹。

　　以晚晴的直觉，“天外天”园主是有所图谋，但梅莹对凌夕的情意未必全假。

　　忽然，一道血红色光芒，在镇北闪了一下，那种耀眼刺目的让人感觉心惊的光芒，晚晴只在晓城记忆中见到过——聚魂珠，而且是刚刚采集过元神的聚魂珠。

　　仔细分辨，光芒所在的位置，好似便是“天外天”，晚晴从袖子拿出短剑，短剑上的灵石也在幽幽闪烁光芒……

　　第二日午后，凌夕与明煦策马到达清远镇，因担心近日的异常是冲清远世家而来，凌夕决定亲自去迎明煦。

　　兄弟二人进了清远镇，并未直接回仙府，而是直奔“天外天”，到了门口，茶园主人喜滋滋地迎了出来，原以为清远世家的公子很难攀附，眼下都能主动上门了。

　　凌夕微微一笑，道：“明煦公子对你家的好茶念念不忘，连仙府都没回，便要到这里品茶了。”

　　“那可是我们的荣幸啊，正好借一杯好茶，为明煦公子洗去一路风尘！”

　　梅莹听闻清远世家两位公子都来了，面上露出喜色，这一个月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见到梅莹，明煦打量过去，只见她比以前更加娇媚，对凌夕说话时的语气神态，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娇嗔。

　　梅莹使出浑身解数，那茶奉的殷勤，见园主离开，凌夕貌似无意一句，“在‘天外天’品的茶总是滋味不同，一样的茶，两样味道！”

　　“‘天外天’泡茶之水都是后半夜到山中去取，天亮之前赶回来。”梅莹轻声浅笑道，“公子若是喜欢，能常来才好。”

　　明煦微微一笑，道：“我这趟出远门，听到一些传言，不知梅莹姑娘可否知晓。”

　　“传言？”梅莹好似有些惊讶，“我自从来到清远镇，从未外出，不知道是些什么传言？”

　　“记得我离开清远镇之前，姑娘才第一次拜访，不过月余，返程时在途中几次听闻，凌夕公子与一位名叫梅莹的姑娘情投意合，而且描述的绘声绘色！”

　　明煦边说边看梅莹神情，一旁的凌夕神情冷峻。

　　“怎么会！”梅莹仿佛也很震惊，面上露出害羞神色，躲闪着明煦的目光。

　　“我也觉得！堂兄与晚晴嫂嫂伉俪情深，我方离开月余，怎么可能那么快便与其他女子情意绵绵！”说到这里，明煦故意压低声音，“梅莹姑娘可知是何人散布传言？”

　　“我……我也不知道，应该……应该是茶园什么客人吧，见凌夕公子来过几次，便胡乱说话。”

　　凌夕歉然一笑，道：“今日见到明煦，听闻这些传言，深感愧疚，品茶事小，污了姑娘清名事大，今后我还是回避得好！”

　　闻言，梅莹失措地抬头，看着凌夕，眼中闪烁泪光，随后缓缓起身行个礼，道声：“抱歉！”离开茶室而去。

　　凌夕看了一眼梅莹的背影，默然片刻，起身对明煦淡淡道：“走吧！”

　　二人从茶室走出，在茶园一角停着两辆水车，凌夕目光在水车上停了一瞬，负手转身离开茶园。

　　凌夕带明煦往镇东南那家酒楼而去，晚晴在那里等他们。

　　明熙进了包厢，见“晓城”也在，在半路因碧灵闹过误会，也是相识了。

　　见明熙归来，神色自若，想应是一路顺利，晚晴便打趣道：“明熙公子当真是紧张碧灵姑娘，当时追过来的时候眼睛都急红了，还好没有一剑把我刺了。”

　　明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里还带着一丝幸福的神情，晚晴与凌夕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地微微一笑。

　　今早，晚晴让侍从送她下山，在这里等候凌夕返程，一想起昨夜那道血红色光芒，她便坐立不安。

　　晚晴看到聚魂珠光芒的时间，正与梅莹所说取水返回时间相符，凌夕淡淡道：“‘天外天’所用之水，取自桃溪山……”

　　凌夕与明煦返程途中，路过桃溪村时，特意停留查看。

　　这原本是一个碧水环绕、绿树成荫的村子，每年春季，村外溪水旁盛开桃花，片片粉色花瓣落入清澈溪水，故名桃溪村。

　　近日接连发生诡异事件，大白天走在村里，家家闭门锁户。听到外面有动静，屋里的人从窗缝偷看一眼，见到一队人马，也赶紧缩了回去。

　　锦心挨门挨户去敲，终无人应，凌夕止住锦心，众人退出村子。

　　村外溪水两旁，桃树上果实累累，因无人采摘，已经有很多桃子熟透落地，砸出一地果泥，凌夕忽然向前走了几步，明煦跟过去细看，地上一道清晰的车辙，压在烂透了已经发黑的桃泥上。

　　方才，在“天外天”茶园，那水车车轮边缘之上，沾着的正是桃溪村外的黑色桃泥……

　　明煦蹙眉，缓缓道：“我与碧灵第一次到‘天外天’，看茶园角落那几间屋子，应该有问题，当日就那么凑巧？刚要过去看看，便来了贵客。”

　　“不过……”明煦抬眼看看凌夕，“今日已经说了以后要回避，再去‘天外天’还要寻个什么借口。”

　　“回避什么？”晚晴追问。

　　明煦踌躇一下，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位“晓城”少侠，便是他那位晚晴嫂嫂，只是感觉这种传言，要外人知晓也有损凌夕清誉。

　　凌夕微微一笑，“但说无妨，‘晓城’少侠那是风流倜傥，见多识广的。”

　　晚晴侧目扫了凌夕一眼，感觉这话里有话！心道：“紫云之事，他是念念不忘啊。”

　　听到外面盛传凌夕与梅莹如何情意绵绵，晚晴的小心脏还是多跳了两下，眉头微微拧起，要不是亲眼见到凌夕对梅莹的态度，晚晴恐怕也会信了。

　　“这消息散的这么快、这么广，灵山仙府应该也知道了！”半晌，晚晴方道。

　　“他们的目的是要坏了堂兄清誉，顺便还让清远与灵山彻底反目……好各个击破！”明煦愤愤道。

　　凌夕微微低头片刻，“现下先确认少侠看到的光芒，是不是聚魂珠，还要探查出那魔窟在桃溪山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