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见美人雅兴甚高,也是异常开心,兴奋道:“是极是极!孤也早想谱些新曲、唱些新词了。来人,快为李翰林准备笔墨。”
小太监听玄宗吩咐赶紧备好笔墨纸砚,置于一小书案上,放在玄宗主位的下首。东西齐备,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白的身上。
李夕虽记得李白即将作的这几首诗词,但还是不要抢了原创的风头。于是赶紧嘱咐了一句“别得罪人,哄皇上和杨玉环开心就好。”说罢便不再言语,让身体任由李白控制,静待其发挥。
李白却并不过去提笔写词,而是有些站立不稳的向玄宗行礼道:“陛下!臣靴脏了,恐污了陛下的御席,还是待臣回去换双靴子再来吧!”
“区区小事何须李翰林亲自跑腿。”
好容易将这个经常醉醺醺的李白拉来了,泼醒了,不作上几首好诗,玄宗岂能让他跑了。于是向高力士吩咐道:“力士去为李翰林取双靴子来。”
不多时小太监捧过一双靴来,高力士提起靴子放到李白脚下。谁知李白将腿一伸,竟示意高力士为他换上。高力士虽恼怒,但在圣人面前又不好发作。正要叫小太监上来为李白换靴,却听玄宗道:“李翰林酒未全醒,力士为他换上吧!”高力士无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亲手为李白换靴。
李夕再三叮嘱李白,奈何‘力士脱靴’最终还是如期上演。
“就不能听我一句劝,得罪这种人有何益处?”李夕叹道。
李白回道:“今日你且莫管,让我杀一杀这群小人的威风,为天下才学之士解气。”
说罢便登着新靴,走到书案旁提笔沾墨。正要下笔却又停下,转头对一旁正在吃酒的杨国忠道:“劳烦国舅研一研墨,这墨淡了些,得研细一些才行!”
杨玉环此时还未封妃,李白一句‘国舅’让杨国忠心下欢喜。但喜不过半秒,李白后半句却要让他研墨。如此奇耻大辱实在让他难以忍受。奈何偏偏是在皇帝面前,也不好失了风度,只得愤愤的把那墨胡乱研磨了几下。
李夕叮嘱无效,唯有默默叹气。这李白都40岁往上的人了,竟还如此任性行事,难怪仕途坎坷。
李白却心中得意,将笔尖在墨上一沾,在那绢纸上即兴挥毫,一气呵成。众人忙上来看,只见是: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李白这般文采飞扬又别出新意赞美,着实让杨玉环芳心一动,粉腮更带桃红。她反复轻念,细细品味良久,赞叹道:“李学士果然才学出众,妙笔生花。只是玉环一普通女子,如何当得起这样的溢美之词。”
玄宗见这几句将杨玉环夸上了天,也是心中欢喜得紧。又听杨玉环自谦,赶紧道:“云甘愿为裳,花甘愿为容,简直仙子下凡,这天底下唯太真当得!”
此刻的他仿佛不再是威严的帝王,而只是美人眼前的一枚痴情郎。
玄宗言罢,又转首向李白道:“李翰林大才,孤这翰林院怕是无人能出你左右。只是李翰林可还能再作?”
李白答道:“这却容易。只是臣向来喜欢饮酒之后作诗,所以臣斗胆请陛下赐酒!”
今日的玄宗真的只是一个携美人出游的情郎,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帝王架子。听李白如此说,便亲自提着酒壶递了过来,说道:“李翰林今日只管饮酒作诗,不要被礼数限制了文思!”
李白向玄宗道谢,然后小心、恭敬的接过酒壶。他也不用杯,就用那壶嘴直接往嘴里倒。
李夕倒是有幸,来到大唐的第一口酒竟是御酒。不过这御酒虽香气扑鼻,却没什么劲道,想来这个时代还没有高度酒。
李白一口气喝下整壶酒,竟险些控制不住身体,差点偏倒。好在李夕还算清醒,赶紧控制身体稳住身形,两人的共身才算没有倒下去。
“你可还行,不会醉了吧!”李夕问道。
“这点酒……不妨事。”
李白又开始提笔作诗。
李白虽然嘴硬,但李夕能感觉到李白控制的身体有些飘,不会是真醉了吧?
众人还在回味刚才那一首的精妙,只见李白一气呵成又来一首:
一枝秾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
众人看完,又是一片叫好声!在玄宗的带领下,你一句我一句的评论着、赞美着。当然这里面不包括高力士和杨国忠。
李夕看李白丝毫没将自己的叮嘱放在心上,还是用了‘飞燕’二字,不禁气的想要跺脚,“可要被你害苦了,快修改一下!”
李白不答。
李夕这才感觉到,李白已在体内呼呼大睡了。看来李白和李夕前世的老爹一样,嗜酒如命、每顿必喝,但酒量也就呵呵。
不过李白睡去,身体任由李夕控制,这倒方便他行事了。反正李白的这几首清平调,李夕记得滚瓜烂熟。
“杨真人觉得这首如何?”李夕假装醉意,向正在轻念诗句的杨玉环问道。
这是李夕首次控制李白的身体说话。好在声调、口音都还是李白的,不会引起怀疑。
杨玉环已经被夸的找不着北,见李白来问,遂娇声回道:“李学士醉酒亦能有此大作,才华更在子健之上!”
“杨真人说笑了。白自觉这首有大错误!”
李夕本就在李白的身体里,要装李白也无须练习,开口就有了九分的神韵。
众人正在赏析,都觉这首也是上乘之作,却听李白自贬有瑕疵,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都将目光聚了过来,看他要作何解释。
“李学士何出此言?”杨玉环轻问道。
“白一时手滑,用了飞燕二字。但细想想,那赵飞燕为人狡诈,而杨真人何其天真烂漫;再者,杨真人仙女下凡之姿,就是那赵飞燕穿上最华丽的衣裳,化最好看的妆容,也不及万一。所以我想将此句废除另作!”
杨玉环听李夕如此说,连忙阻止:“大可不必。想必李学士是怕我有心留意这飞燕之喻。这倒是学士多心了,玉环虽是女子,但还不至于如此不堪!”
李夕内心感叹,你虽如此说,但架不住小人在你耳旁煽风点火啊。我还是处处小心为妙。
玄宗在一旁听的仔细,见杨玉环心性豁达,胸襟宽广,喜爱更甚。只是这李白吹捧的太露骨,听的玄宗一身鸡皮疙瘩,赶紧道,“太真此言甚合孤意。李翰林不用计较这些,反倒掣肘了思路。在醉倒之前只管放开了作,七言、五言不限。”说罢又让高力士准备了几壶酒送到案前。
李夕点明‘飞燕’之喻,见杨玉环和玄宗都不计较,知道过了此劫,心中大定。他正想将最后一首《清平调》和自己记得的几首《宫中行乐词》作出来,却发现自己那点书法水平,根本模仿不了李白的手迹。只好假装醉醺醺提不起笔的样子,让人代笔,自己边饮边吟:
名花倾国两相欢,
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
沉香亭北倚阑干。
至于那10首《宫中行乐词》,后世只留存了8首,而李夕只能勉勉强强吟出5首。不过玄宗已经就着新词开始谱新曲,哄美人开心去了,并不管这边作了多少,倒让李夕混了过去。
现在李白未醒,李夕初到这个世界,怕礼节上出了岔子,干脆装醉装睡。不一会还真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