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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625 周日

“啊?”楚易被他突然这么一问有些蒙,“我啊。”

  “和?”温朝明明已经反应过来这个“我们”是她习惯性的用词,却依旧明知故问。

  “就我一个啦!拜托这是重点吗!”看见他低头轻笑,楚易反应过来,激愤地感慨,“啊人心不古人心不古!朝朝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随时随地发现新害羞的纯情小男孩了。”

  温朝戳了戳左脸上浅淡的梨涡,好心情地抬了抬脚反问,“谁跟你说我纯情了。”

  “这还要谁告诉我啊?虽然我们只见了,”楚易停下了望着天,掰着手指算了算,“只见了四次,但是你脸红的次数我可不要看到的太多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什么啊,都被看到了?

  把抬起来的脚放下,温朝略带尴尬地挠挠下巴,想要当做自己并没有听到这种窘迫境况的repo。

  他决定扯开话题,“那个,礼拜四和五我要去排练,可能不能每天给你讲题。”

  “噢没事啊,我礼拜二晚上也要去值班呢。”楚易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心里却侥幸地想着,每天晚上都要听微积分,就算是绝世天仙温朝给她讲题,她也会逐渐就地崩溃吧?

  “所以我们每礼拜日一三都能见面呢!”掰了掰手指,她有点亢奋地拍了下自己的腿,她未免太幸运了,周周都能过节!

  可又转念一想,这样不会太打扰温朝吗?+

  面色略带犹豫,“但是这样你就没有自己的时间了诶?”

  自己的时间?

  他的时间又是由什么物质构成的呢?

  他抬眸思考着。

  昏暗空旷的房间。

  长时间寂寂无声的平肃。

  楼下定时驶过短暂打破前者的公交车。

  无的放矢又想冲破牢笼的思绪。

  机械凝滞的重复练习。

  这样的时间里闯进了热闹鲜灵的声音,说起来还是他的幸运。

  他尤为庄重,像是宣布誓言一般,却又只是习惯性地说出了最简短的语句,“不会。”

  得到肯定答案的楚易松了口气,眯了眯眼,“那就好!”

  -

  夏日的夜晚不比白昼,没了毒辣的日照,高楼间穿堂而过的晚风都含情脉脉,吹在肌肤上甚至有恰到好处的凉意。

  露台的门半开半掩,窗外的天幕将暗未暗,亦是托了夏日的福。

  又看完了一个章节,温朝合上书,随意地看着四下放松眼睛。

  楚易将腿伸在一侧,整个身体小小地缩在桌前,从温朝的角度看过去,甚至就像一个可以拎起来抱在怀里的小洋娃娃。

  纤巧的耳朵藏在浓密卷曲的乌黑头发间,隐隐约约地探出一点,长成柔软好捏的形状。

  虽然温朝自己平常写起什么来也坐的歪七扭八,毫无坐相,但看到楚易这样趴着,他也是会想纠正她的坐姿。

  这样对眼睛不好。

  “怎么不坐直一点?”

  趴在桌上的人,闻言立马乖乖坐正了歪得没型的身体,一看就是在家里没被少说的条件反射,端正的像个小学生,温朝弯了弯眼。

  房间还是一样的房间,从露台斜射进客厅的光线与平常的每一个傍晚如出一辙,打在地摊上折射出相同的线条。

  客厅的高度与水泥和粉末一同凝固在空间的维度之中,放空出逃的情绪疾驰,左手按过琴弦的指尖的薄茧细密。

  然而视线可及之处却有着天翻地覆的重塑。

  一刻也闲不住的嘴就算不提些天马行空的问题,也止不住自己独自碎碎低念。

  喝水太快被呛到,觉得有点糗,小声地“哎呀”,转过头偷看温朝有没有注意到。

  偶尔写错了什么,还一定要带着节奏感地擦掉。

  有时会忍不住跟着音乐哼两句,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能找到些自我调节的趣味。

  温朝趁着她少有的安分地做题时,打开相机,对着她的背影按了快门。

  磕磕绊绊地算完了最后一道题,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能松了,楚易把练习本往温朝膝盖上一放,站起身来撒着脚丫子连拖鞋也不穿,直接滚到了那把懒人沙发上,把粉色的小羊抱在怀里,猫似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呜呼,中国人民从此获得了新生!”

  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温朝无奈了摇了摇头,检查着她的答题过程。

  不得不说楚易的小脑袋瓜确实很灵光,光是这样听了一遍就把大致的内容都理解了,给出的答案会让辅导她的老师心生欣慰感。

  然而——

  “负六加七等于十五是怎么算出来的?”

  “哈?”安逸地躺着的楚易扔下了手机,一骨碌地爬了起来,看了眼被温朝圈出来的诡诞计算过程,想了想,“其他都对吗?”

  “嗯。”

  “这就对了,你知道太完美的人是不会快乐的,我是刻意给自己制造一些无伤大雅的缺陷,听懂鼓掌。”楚易毫不脸红地为自己辩解,还自顾自地带头拍着手。

  “……”

  温朝无言以对。

  楚易也不在意他的反应,继续吹嘘自己,“我怎么如此聪慧,真是一点就通,温老师你说我是不是小天才?”

  亮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温朝轻笑一声,“嗯。”

  原先还准备了一大堆类似于“你不认可我就是在质疑你的教学方式”之类的话准备噎他。

  见他承认得快,楚易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时之间只能商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是温老师育才有方。”

  温朝把她的本子合上封面,放在一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快要到八点了,“明天有高数课吗?”

  “第一节就是,我可真可怜。”她装模作样地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那你记得把课本带走,剩下的放在这儿也可以。”温朝整理出她的课本和笔袋,单独放在一边递给她。

  “朝朝真好,朝朝真是小天使!”楚易立马殷勤地拍着马屁,雀跃地整理着自己的包包,见温朝在门边等着自己,像是要同她一道出门的样子,“你要出去啊?”

  “送你回去。”

  “啊?”换好了鞋,楚易直起了腰,相当不识相地拒绝,“这么点路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而且还早呢。不要送我了,你好好休息哦!”

  就温朝家到学校十分钟的路程,一路上还人来人往的,楚易有些莫名,明明很安全啊。

  温朝一顿。

  好烦,她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嘱咐她到学校了告诉他一声。把她送到电梯,看着窄小的屏幕里头跳跃的红色数字变成了“1”,才走回房间。

  关上门,室内重回静寂。

  -

  才刚刷了脸走进寝室楼里,楚易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从温朝家楼下便利店买的烤鸡腿,抬眼撞见刚甩完衣服抱着脸盆的顾星月。

  “这么快回来了?”顾星月有些诧异,“你一个人回来的?”

  “是啊。”楚易举着鸡腿,三百六十五度望了几圈,终于找到一个最适合下口的角度,一口咬了下去。

  “温朝学长没送你回来?”

  楚易很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们很奇怪诶,这么点路送什么啊?”

  顾星月花了一点时间在原地想了想,又继续问道,“所以,他本来打算送你,被你拒绝了?”

  楚易纠正她,“是我个人极其体贴,不想叨扰他,婉拒了他的好意。”

  “……”顾星月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她才好,安静了许久,“是我低估了你求知的心。”

  这臭丫头竟然真的是去学习的,看起来丝毫没有要趁机发展一下和温朝之间的感情的意思。

  唉……顾星月心中有些不知名的惆怅。

  楚易在前面敲了敲门,坐在门边的猪头游戏正打到了关键的时候,嘴里连连喊叫着稍等稍等马上来。

  楚易嘴里念叨着臭猪头,自己从包里拿出了钥匙开了门。

  叶子和大花都早早地洗完了澡,趴在床上卖力地做着瘦腿运动。

  楚易把包挂在椅子的靠背上,走到阳台洗了洗手,身后卫生间的灯没有亮,右下角的床位也空着。

  甩了甩手坐下,轻声地问了句身边的人,“周怡然呢?”

  一旁的猪头戴着耳机,盯着屏幕的眼神全都是杀气,外界的声音根本不能干扰到她一丝一毫,自然也看不到楚易无语的眼神。

  转头又问了对面的顾星月一遍,“周怡然去哪里了?”

  “不知道啊,拿着手机就出去了,也没和我们说。”

  楚易心里隐约有着朦胧的答案,却也没再说什么,蜷缩在椅子上打开手机,“一晚上没刷微博了,宝贝久等了!”

  “豁哟,学的这么认真啊,连手机都没时间玩?”顾星月语带调侃应和她。

  “……其实是我不好意识问温朝家的wifi密码。”

  出门在外靠朋友热点救济,回到学校第一件事是马不停蹄地连校园网,抠抠搜搜不愿意包流量的楚易就是互联网世界里的一片需要依靠的浮萍。

  想到她今晚过了几个小时山顶洞人般的生活,顾星月还挺诧异,“你竟然会对这种事情感到不好意思???”

  “我可是去学习的!”侧坐着看向她,楚易开始和顾星月吐露温朝的教育经历,“朝朝讲课讲得可好了!又耐心又温柔,连我这种数学届著名朽木都能听懂,长成这种帅样数学还有必要这么好吗真的无语。”而后话头一转,“但是他好严格哦,让我写作业坐直和抓着我看无伤大雅的计算错误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被我爸统治的岁月……”

  过了会儿,又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自我慰藉道,“但是掌握一下他家wifi密码还是很有必要的。”

  “是啊,我要是两个多小时见不到我们家小碗的照片,可是会茶饭不思的。”

  听顾星月这么一提,她倒是想起了自己还没来得及看的照片,好心情地哼着《华容道》,嘴里一片模糊不清,打开抽屉抽出了信封,还热情地招呼顾星月坐过来同她一道开箱。

  顾星月相当给她面儿地搬过了椅子坐在她身旁,看着她麻利又粗暴地倒出了一大叠照片,捡起了混杂在其中明显画风不太相符的几张问道,“怎么还把你的这些照片打印出来了?”

  “她那天刚好发给我,顺手就加进去了。”

  楚易的一个摄影专业的朋友,春天的时候邀请她拍了一套以樱花为主题的写真。

  深知她拍照一时爽,修图火葬场的习性,拍完以后两人便默契地决口不提这回事,渐渐地楚易都快忘了这回事儿。

  没想到前几天挑照片的收到了她遥远的音讯。

  刚好她还在烦恼剩下的九张照片打印什么好,照片一发来,她索性直接都加了上去。

  楚易把翁瑾恺的照片一一地放在桌上分类,赞赏不止地将相同的罗列在一起,“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都这么好看,我是一个拥有绝美眼光的女人……对了,我还忍痛给了温朝一张,他无比快乐地接受了。”

  “?”还在仔细观摩着樱花的顾星月带着问号,“确定不是你强词夺理逼着他收下的吗?”

  “我哪里是那种人啊!”楚易觉得好委屈,“我看他可是爱不释手得很才割爱的!让我来看看是哪张照片让他这么喜欢……”

  挑挑拣拣了一阵,零散堆叠的照片都已经归类在了一起,竟然没有多出来一张。楚易翻了翻信封,检查了下,里面也并没有被她落下的,又在桌面一阵搜寻,拿起书本看了看是不是压在了下面,亦是无果。

  她不死心地翻出手机里的打印订单,数量也都正确。

  盯着照片中翁瑾恺冷漠的侧脸,楚易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顾星月,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虚弱,“大事不妙……”

  还在一张张认真观赏的顾星月头也不抬,“干嘛……你那套照片不是有九张吗,还有一张呢。”

  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她的回复,欲言又止地换气声倒是不绝于耳,顾星月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她便秘般的表情。

  “也许……”

  “在温朝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