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朝朝好久不见!”
楚易像是根本不在意他的回复,单刀直入地自顾自打着字。
“给人家借一下你的微积分笔记吧ballball u了!”
楚易也对自己相当佩服,(自以为)仗着温朝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过,如此自然,如此没皮没脸,如此心无芥蒂,实在是高。
从施泽地方听到了楚易终于要来找他了的消息,温朝没有任何留恋地地挂掉了视频,点进了第一个聊天窗口。
看到白色对话框凭空出现,他在心里称赞了施泽两秒。
温朝:笔记可能找到不到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她上个学期的书都已经在二手书店躺了好几个月了。
楚易遗憾地叹了口气,点开键盘,正在考虑如何措辞来表达自己的惋惜。
对话框间却直接跳出了让她无法思考的诱人邀请。
他可没有骗施泽,不借笔记是真的。
毕竟他有更妥帖的计划,比起施泽一根筋的鸽子脑提议可是好用了不少。
温朝:什么不会,我直接给你讲吧。
?!
什么?
楚易: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您真的要给愚昧无知的我讲课吗?
快速打字的手指带着屏幕上下晃动,连标点都舍不得加进去,生怕发出去慢了就给温朝足够的时间撤回。
楚易:我可笨了要把你气死的!
温朝:怎么会。
温朝:我不会生气的。
虽然楚易已经看见了,但对方还是在考虑了三秒后体贴地撤回。
温朝:不笨。
楚易坐在寝室的椅子上嗷嗷直叫,一定是老天看到了她每天勤勤恳恳在温朝的超话签到的努力,才派温朝做这样的开业大酬宾吧?
一阵胡乱的手舞足蹈后,楚易揉了揉因为笑得太久而变得僵硬的脸,重新捡起手机:那你要怎么给我讲题啊?我们视频吗?
温朝:视频讲不清楚,见面可以吗?
如果天仙问你可以吗,你该怎么回答?
管他问的是什么,绝对都是毫不犹豫的——
“当然可以!!!”
感叹号一定要三个以上,不然显示不出虔诚。
回复的速度一定要够快,不然看起来不诚恳。
心中秉持着以上信念,楚易顺畅地受到了召唤。
温朝:那你今天晚上过来吗?
?!
温朝今天怎么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易今天好像感受到了格外猛烈的进攻形式,这让她心中再三地出现了“?!”的瞬间。
楚易:这么突然???
温朝:不来啊?
虽然觉得又突兀又草率,但她还是相当大条地兴奋着,“来的来的!今晚吃完饭准时溜过来找你!”
甚至还想去买一点大型烟花去广场放一放,体验一下共襄盛举的滋味。
温朝:那你出门了告诉我,我下楼接你。
-
右肩被人轻拍了一下,温朝偏头看过去时空无一人,左边传来了女孩得逞的笑声。
温朝不做反应,只是眼眸带着浅淡的笑意,对上她明媚的眼眸,转过身直接带着她上楼。
打开门,示意楚易先进去。
这次不需要从柜子里拿出拖鞋,一大一小的两双靠在一起,头贴着头,不是随意放置能有的整齐。
楚易与它面面相觑,在心里默默与它打了个招呼。
嗨,又见面了,虚假证据。
想起了施泽先前说只有温朝才解释得清楚,楚易抓了抓脑袋,指着脚下,“为什么你家只有两双拖鞋啊?”
背着身子关着门的人身体一僵。
前边的人相当没有眼力见地继续问着,“而且一双还是女士的诶?”
温朝目光微沉,深深看了她一眼,顿了几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进去坐。”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温朝并没有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楚易耸了耸肩没有再追问。
平常楚易在家时都是直接坐在沙发和茶几的缝隙里面,大概她有个韩国灵魂,觉得这样分明舒服得多了。
于是她随性地坐在地毯上,打开包,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课本、草稿本和乱七八糟的笔,被她满满当当地堆了一桌子。
温朝看着她变戏法一般地掏出了这么多东西,不免好笑,“这么多啊?”
“齐全一点我比较安心!”
想起了刚刚烧好的水,温朝见她还要继续往包里找什么,便先去厨房拿出了水壶。
“要水吗?”
楚易正好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保温杯,“要的!你看我还自己带了杯子,很贴心吧?”
看着被她用各种小动物的贴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保温杯,温朝嘴唇微张,却也没有说别的话,只是收回了原本要拉开抽屉的手。
撑着沙发在她身旁坐下,温朝随意地抽出被她堆得东扭西歪的书,翻开便看见其中的一页夹着一张照片作书签。
抽出来举在眼前打量,身边的人在照片里笑得张扬又耀眼,背景里的樱花开得烂漫且肆意。
定格的瞬间花瓣齐齐摇曳出低语的角度,像是正受着风的吹拂,一阵落下,同绵密的雨落下,有几片落在她的发间。
她的眼睛璀璨的住了星星般,唇像被樱桃染了色,教后头的花看着也直失了色,尝起来定是甜得诱人。
折腾了一番终于整理好了的楚易,回头见温朝拿着自己的书签仔细地端详着。
她出来得匆忙,随手从刚收到的快递纸袋里抽了张新打印的爱豆写真,看也没看地夹了进去,完全不知道就这么刚好地抽中了自己的照片,还带着点儿小骄傲抬头臭屁,“很迷人吧,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勉强考虑分给你一张哦!”
像是没有料到楚易会这么说,温朝有些意外,但手比他的大脑反应得更快,已经翻开了笔记本的内页,自顾自地夹了进去。
未了不忘轻声补一句,“谢谢。”
同时还皱着眉在犹豫,要不要跟她说不要随便把自己的照片送给男生这种话。
“您太客气了!要不是这套写真我印了两份,我也舍不得送给你呢。”说着自己打开了手机翻出了翁瑾恺的照片,歪着身子递到温朝面前,“你看看这配色简直和油画一样漂亮,我的小宝贝!”
温朝的视线在她的屏幕里停留了会儿,又打量了一番她的表情,欲言又止,他抿了抿唇,而后收回了视线。
很好,看来是不需要他教育了。
另一只手又把照片往本子里塞了塞,以确保它不会突然自己掉出来。
“什么不会?”温朝拿过她的草稿本,翻到了空白页展开在桌上。
“我看看哦,”楚易的小嘴一动一动地,嘀咕些什么东西,差不多翻到照片夹着照片的页面停下,指了指被自己圈起来打着问号的例题,打量了一眼温朝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二重积分我都不会呢。”
温朝学着她的语气看了两眼内容,“都不会呀?”
“嗯……”拖着长音听起来有点委屈。
“线性性质知道吗?”
“什么是线性性质?”
“就是……被积函数的常系数因子可以提到积分号外,这些比较基本的公式变换。”说着手写下了一行又一行的公式,整齐地排列在楚易的草稿本上。
楚易凑近看了两眼,一脸见到熟人的兴奋,“哦这个!我知道的!原来它就是线性性质啊!”感叹后思维也跳跃地飞快,“你的字真漂亮!”
“那还是会一点的,”点点头,温朝自动忽略了她的称赞,“二重积分中值定理呢?这个知道吗?”
楚易心虚地皱了皱鼻子,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于是温朝开始从最基本的概念为她讲解,一个一个地理下来,条条框框很是清楚。
虽然他的话不多,却把关键的点提得一清二楚,期间不时地观察着楚易的接收反应,确保她都听懂了。
“这样可以理解吗?”
一与楚易的眼神对上,她就冲着他笑着点头,看得温朝心跳一重,狼狈地挪开眼神。
楚易从他手里接过自动铅笔,没察觉到什么不妥。
照着他的样子在题目给出的图形里画了几条分割线,盯了许久,恍然大悟,“啊那我直接求面积不就可以了吗!”
掌心留存着指尖划过的片刻触感,软软地点过,温朝没有听清她说什么,慌乱地应了声。
得到温朝的点头认可,她刷刷刷地写着,草稿打得东一块西一块,乱糟糟的,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看懂。
终于算出了和温朝一样的结果,楚易举着双手欢呼着乱晃,“真的诶,那我以后都可以用这个方法啦!”
温朝轻点了点她的手臂,语气淡淡地戳破她的美梦,“这道题可以,图案复杂的就不行了。”
接着又按照顺序给她讲起了最基础的解题套路,随意的翻看了眼例题,给她示范着完整的过程,一字一句的,耐心到不可思议。
楚易原本还能专心地听他的讲解,注意力逐渐转移到他低沉的声音上,落在楚易心上酥酥麻麻的,连话语间的停顿感都恰到好处地扣在她心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楚易的视线逐渐从温朝手写的过程上飘到他线条凛冽的侧脸。
不说话的时候,温朝的眉宇间有些不可忽视的英气,挺拔的山根更是让她心生想要伸手触摸的欲望。
“朝朝。”楚易软着声线。
“嗯?”
侧脸对上了托腮打量着自己的女孩,两人之间近到可以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熟悉的香味,凑近看她,瓷白的肌肤上依旧找不到瑕疵,不上妆的素净脸蛋精致灵动。
视线对上一瞬,温朝匀速地撇过头,眼神飘忽。
“你的眼睫毛好长啊!”发现新大陆般凑在他眼前,见温朝因为害羞撇过头去还不死心地追上,整个人像个小向日葵一样围着她的太阳转。
温朝喉头微动,压抑住眼中涌动的情绪,手指点在楚易的脑门上,轻轻抵开了她,扫了眼课后例题,“把这些题做了。”
“太多了啦……”
她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楚易顺着他的劲往后仰了仰脖子,小嘴一撅,把脸摊在茶几上,“好难哦,又多又难我也太惨了吧?”
连题目都没有看就开始积极打退堂鼓,温朝很想揪着她的小耳朵,让她打起精神来。
到底是于心不忍,他撑起身体坐在沙发上,“刚刚都告诉你怎么做了。”
随口抱怨完,楚易把草稿本挪了过来,对着温朝列出来的详细过程,一步一步地套着。
课后习题的难度本就不大,再加上温朝讲的仔细,套进公式里差不多就可以把答案算出来。
顺利地做了几道后,楚易开始飘飘然,换了个姿势动了动被自己压酸了的腿,用整个房间都能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要是可以听歌的话,那我可能没那么惨了。”
回过头看到温朝靠在沙发上举着本书,翻着页也不给她一个眼神就拒绝了,“专心一点。”
“朝朝你变了,你对我一点都不好了,你是不是疲于维持我们的友谊了?”楚易受伤地控诉他,眉宇间忧愁浓重。
这小孩怎么这么会给人扣帽子?
“……我对你不好还给你讲题啊?”温朝额角一跳,颇为无奈,又拿那副委屈的神情没办法,只能妥协地连接了蓝牙音箱,“听什么?”
楚易一个机灵跳上了沙发,看温朝翻找着自己的歌单,“我要听我们月天的歌!”
“你们?”看向她的眼神笑意收敛,温朝一顿,“谁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