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跑出幽长的地牢走廊,来到一个方形的房间,正中放着一张巨大的操作台,台子的四个角垂下一条沾满污秽的铁链,一条条皮质绑带耷拉在台子的两侧,走近一看,带子内侧每隔一段距离都安装着一枚铁钉。
言树看着台面上那乌黑油腻的血迹,脑中浮现出那些被用来做实验的无辜人类被绑在这上面时的情景。
操作台的侧面摆着三个带轮子的架子,其中一个上面随意摆放着类似剪刀、镊子、止血钳之类的医疗器具。另两个上则堆满了一个个布袋,有大有小,从布袋底部那一圈黑色印记看,里面装的肯定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东西。
越过推车架,靠着墙壁的是一排长长的写字台,上面堆满了书籍,纪录着数据的纸,甚至还有一盒散发着浓浓奶香味的鲜红色蛋糕。
在这黑暗压抑的地底监狱里,这种阳光下的美好食物是多么地诱人。
言树用食指醮了一点放在嘴里,清新甜腻的口感在嘴里融化开来。
“玛莎红丝绒蛋糕,因口感如红丝绒一般轻盈顺滑而得名,凡城顶级糕点。听说做蛋糕的厨子要附身倾听各种食材发出的声音,然后再用不同的力度、温度、模具去设计蛋糕的外观,搭配蛋糕的口味。”
弗伦奇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大块放在嘴里,巴滋巴滋吃了起来。
言树盯着眼前红色的蛋糕,似乎看到米娅正翘着腿坐在桌子前的圆形转椅上,从桌上拿起一小块蛋糕,转过身看着操作台上拼命挣扎的实验品,动动手指让在操作台旁的魔鼠切下一段病变的组织,装进布袋后扔在一边。这时米娅起身走到切口处,细细观察着,一边伸出手指,一根一根舔着残留在手指上的甜腻。然后猛地转身,抓起一块记录板,撕掉最上面那一页,激动地记录下最新的实验状况……
言树此刻手里正拿着这块记录板,上面用最幼稚的字体记录着最残忍的实验数据。
2月11日
27号受体第9次切除变异组织,注入136号试剂。
31号受体第5次切除变异组织,注入137号试剂。
2月12日
15号受体,第13次切除变异组织,注入138号试剂。
2月13日
14号受体,第7次切除变异组织,注入139号试剂。
27号受体第10次切除变异组织,注
记录在三天前戛然而止。
三天前也就是约翰所说鼠人暴动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言树紧锁着眉头,将数据单递给弗伦奇,抓了一大块蛋糕放到嘴里,又把剩下的给了约翰。
只见他双眼放光,颤巍巍地接过蛋糕,然后一脸满足地将手中的蛋糕仔仔细细地吃得一干二净。
“两位大人,你们的东西在这里,这边请。”
约翰说着就躬身伸出一只手,迎着两人来到一张木桌子前。
言树和弗伦奇都没有说话,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物品,惊奇的发现竟然一样不少。
两人默默穿戴好自己的装备,掌中武器的沉重感给了他们莫大的安慰。
“以此看来米娅确实想第二天就放我们出去。”
言树检查着直剑的锋刃,噌一声将剑插入剑鞘。
“是啊,连魔核都没有拿走,估计回头还想好好做我们同学呢。”
弗伦奇咔嚓一声,将袖剑套入左手的手腕中,拉上袖子盖住。
言树环视着房间墙上挂着的各种处刑工具,双手抱胸,对弗伦奇说道:
“从那数据上有看出什么吗?”
“数据再结合现场的情况来看,这个27号实验体应该是成功了。”
“什么!”
弗伦奇像是知道言树的反应,回答道:
“哈,很简单,你看试验日期在13号就停止了,说明在这个地牢里进行的实验已经成功了,接下来的试验不需要再进行了。我们在地牢里已经看到这么多肢体畸变的怪物,按道理说这些变异组织都是要被切除的,但它们显然已经好几天没人管了。”
“原来如此,那米娅口中的小事故是指?”
“我猜是27号实验体当场跑了。”
弗伦奇说着拿起其中一根铁链,上面的锁扣看上去确实像被蛮力扯断的。
“约翰,你当时被鼠人捉住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大人,我不知道你说的奇怪的事情是指哪方面?因为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对我来说都奇怪得异常。”
弗伦奇丢下锁链,来回在房间里踱步。
“比如说除了你以外,它们还捉了别人吗?”
“这个嘛,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不是人,那家伙是鬼!他的眼珠是红色的!而且他还像狼一样咬死村里的牲口!太可怕了!突然又出现一群鼠人,开始追着他跑,这家伙还向我求救来着,看到这么个妖怪,我跑都来不及!”
约翰极不情愿回忆起这痛苦的经历,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你怎么现在才说!”
“你们又没有问我,这么恐怖的经历我根本不想记起来,哎呦,邪灵驱散……”
说着,约翰竟念起了祷告词。
“那三天前发生的事情就理顺了!”弗伦奇打了一个响指,接着说道:
“2月13日那天,米娅打算将27号试验体的变异组织切除,突然实验体展开反抗,从这里顺利逃出,跑到危石村附近后开始吃农民饲养的牲口。米娅带着鼠人军团随后赶到危石村抓捕实验体,抓捕过程中被约翰撞见,为了不泄露秘密,就将约翰也一并带了回来,关在牢中。而村民们发现牲口都死了以为是最近出现在旷野的鼠人干的,就发出了剿灭鼠人的委托。”
“确实,时间也都对上了,我记得萨拉是14号跟我说他们学院已经在帮忙布置通往危石旷野的魔法阵了。等一下,你是说实验体被成功捉回了?”
“哈哈,这就要说到这蛋糕了。玛莎红丝绒,象征着爱情,两天前又刚好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两天前,2月14号……难道你是说!”
“没错,米娅有一名追求者,特意送来蛋糕,可能还顺便参观下她的实验成果。冰冷的地牢,畸形生物的惨叫,沾满血迹的处刑工具,布满污秽的肮脏手术台……真是个约会的好地方啊!”
言树听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断摇着头。
“弗伦奇,这……这……难以置信,这是何等扭曲的爱情。”
只见他摆了摆手指头,接着说道:
“啧啧啧,可惜啊,从把蛋糕留在这里并且还剩下这么多来看,米娅估计并不喜欢那追求者,只是权当应付吃了几口,就丢在这里了。”
言树听了后叹了口气,说道:
“好吧,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知道了整个事件的起因,而且还破获了一个八卦,可喜可贺!不知道这被捉回来的27号落了个什么下场。”
“应该会被牢牢地看管起来吧,毕竟从试剂的编号看,米娅至少试验了139次。”
“等一下,你说如果27号被关在牢里的话……”
言树想到这,猛地拔出直剑。
弗伦奇见状咔嚓弹出袖剑,迅速将剑端顶在约翰的脖子上。
“这是怎,怎么了,两位大人饶命啊!”
约翰哭喊着,双腿颤抖,裤裆处已湿漉漉一片,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言树不为所动,大声说道:
“我们走过整排牢房,唯一还保留意识的人类就你一个!说!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