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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孤煞

锃!

  我抽出解甲,脚踏流星,以刀尖划过自称也是冼巍之人。

  这一次,绝非试探。

  我并不否认另一个冼巍的评价,那确实是我的软肋。

  只是,无论哪一个冼巍,对我而言都极为棘手。

  他轻轻一退,就退出了刀锋的致命范围。

  小赤铃波动笼罩的黑暗中,刚才消失的那群人,忽然冒了出来。

  不,不是人!

  所以他们才能突然消失。

  裤兜里的黑色木牌滚烫如火炭,让我不得不分神将它压制住。

  魏山在侧,我自然不可能让它露面。

  戴着鬼面的三个“人形”,强光无法照透,却又不是完全的实体,身上萦绕着的煞气,已然凝聚成了实质。

  佟彤在给我介绍“伏煞”的时候,还列举了其他形态的煞形。

  现在朝我围聚过来的这三个人形煞物,与她说的“孤煞”,殊为相像。

  这不是命理或者风水上的含义,而是指能够不再依托它物,即可独立行走阴阳的煞物。

  它们不是生物,甚至不是灵体——因为,它们不曾拥有灵智。

  但是,在掌控者的手下,它们,绝对是杀人的利器。

  手中的解甲震颤起来。

  我感觉到了......它的兴奋!

  小赤铃的铃声外泄,清脆如凤鸣,我闭着双眼,却“看”得比任何时候还要清楚。

  甚至,我“看到”那三个孤煞,围拢过来的速度,越来也慢,就像陷进了泥潭。

  就在这个时候,一片比黑夜更黑的黑暗从巷子更深处涌出,甚至侵蚀起了我的感知。

  我毫不犹豫退却,直接退出了巷子。

  收起解甲,我回到了依旧无主的那个摊位,再度坐下。

  静等刚才未能继续的交易。

  不多时,一个容貌陌生的中年人,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来,然后乍是随意地在摊前蹲了下来。

  “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他打量着地摊上的物件,一边用我刚刚在巷子中才听到过的嗓音直接“传音”。

  这个陌生的中年人,自然是“另外一个冼巍”。

  果然,这厮已是内劲高手。

  事情好像回归到了早前他给我递纸条的时候。

  只不过,此时,魏山已死。

  而唯一知道魏山还活着的人,只有我——清道夫自然算不得人。

  “我曾经对冼巍说过一句话。”我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摊子中间那尊小型陶俑上,一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着,“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即使他不是他,我说这句话时的语气,与当时如出一辙。

  只是少了烦躁。

  “你只要杀得了涂某,随时都能动手。”他不以为忤,只是淡淡地“说”,“如果我是关老板,至少在达成交易之前,不会动手。”

  “小孩子才爱憎分明是么?”我冷笑道。

  这次却没有继续拒绝。

  “呵呵,关老板自然不是小孩子。”涂某人假惺惺地笑道。

  “交易很简单,我帮你制造杀他的机会,你把他杀了,从此以后,我就是唯一的冼巍。”

  “只要有一个冼巍在,自然不会引起任何风波。”我接过他的话,说着突然问道,“你是替身?”

  “这就不是关老板应该问的了。”他语气冷了下来。

  “那你就等死吧。”我冷哼一声道,“你在鬼市之门里的风声,不巧,正是我找人放出去的。”

  “你这么急着硬闯鬼市之门,肯定知道,只要今晚的龙王滩一散,自己就会死。”

  涂某人的脸色莫名闪烁了一下。

  “我一死,你再想杀他,只会千百倍难于现在。”他盯着我,这次直接说道。

  “不,你误会了,我不会杀他。”我微微一笑,说话就像昨天的老和尚打机锋,“我只是想让他去死而已。”

  狡猾奸诈如我现在对面的这只老狐狸,也没听出是什么意思。

  我勉为其难多说了一句:“我要他自杀。”

  没想到,涂某人听了,竟然仰天大笑起来,惊得已近尾声的龙王滩鬼市,提前潜伏。

  远处,传来了公鸡的打鸣声。

  收市!

  涂某人的大笑戛然而止。

  他用笑出了眼泪的双眼,再度盯回我。

  “年轻人,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恐怖,才会这么异想天开。”

  他语气不乏失望地说。

  我直接闭而不言。

  老子还需要你来失望?

  “罢了,看来涂某人也是老了,这才会鬼迷心窍,和你一个被挂了响亮名头的小娃娃做交易。”

  他摆了摆手,说完,拿起那尊小型陶俑,账竟然不给,就直接起身。

  被挂了响亮名头?

  他指的自然是我在鬼市里的称号。

  这个名声,来得莫名其妙,我一开始就觉着其中有着蹊跷,经涂某人“随意”这么一说,我更加相信,是有人直接用手,将我推到这个位置上的。

  鬼市龙王,听着多么霸气,多么威风。

  殊不知,与“棋子”并无区别。

  我自然不是一个甘愿做棋子的人。

  所以,我不会让他涂某人就这么离开。

  加了双引号的“随意”,怎么听都是“故意”。

  “不好意思,涂老板是吧?”我也站了起来,朝他拱手,自顾自地说,“你既然死了,那就死了吧。”

  然而,他却是嘲讽地笑了笑,看我的目光更加不屑,转身就往龙王滩外走去。

  我看着他离开,同时看见了一个人走来。

  这是一个身着素朴的老头,佝偻着身子,在夏日清晨的森寒冷风中,瑟瑟发抖。

  老头边走边抖,在与涂某人擦肩而过时,竟然不小心碰到了他。

  似乎在盘算着怎样才能活得更久的涂某人,眉头蹙起,接着伸手掸了掸被老头碰触到的位置,却并未怪罪老头。

  他自然不会良心发现。

  看来真的很怕死。

  我心中冷笑。

  涂某人越走越远,然后消失——不,是倒在了地上。

  很快,就有两个将帽子压得极低的年轻身影出现,将他拖走。

  “老温,这次倒劳烦你出手了。”

  我朝着在摊前停下的老头抱了抱拳。

  “应该是我们感谢关先生您,告知我们,此人与那个女人关系匪浅。”

  此人,赫然就是当日在何来斋装“上流”的千门之人。

  “这个人已经死了。”

  “温某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