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头土脸地被拽起身来,看到电梯口的阵仗,我忍不住眉头一跳。
透过身后持盾握枪的一圈特警,我还远远看到隐藏在角落的狙击手。
怪不得煞气这么重。
是我也跑。
两名特警在我被佟彤拉出来的同时冲进了电梯内,这时已经走出,显然是没任何发现。
“散了吧。”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众人有序退去,露出说话的主人。
肩扛橄榄枝三星,这在整个省里现役警察部队里,好像也就三个吧?
“你们俩,跟我来。”
这个看着有点眼熟的国脸中年,五十岁出头,面相威严,一身官气几乎遮掩不住。
我挑了挑眉,下意识不愿跟上去。
好歹我现在算是个捞偏门的,对付佟彤这样初出茅庐的小猫咪还好说,面对一只真正的华南虎,哪有不远远避开的道理。
奈何被佟彤硬拽住:“让你跟就跟,婆婆妈妈做什么!”
“他是你领导又不是我领导。”我抗议道。
“那是你亲舅舅!”佟彤扯住我的耳朵,板着脸问,“听不听。”
她说的“你舅舅”,当然不是我舅舅,而是她的舅舅。
怪不得眼熟,原来是佟彤妈的亲哥!
没想到这丫头有这么硬的背景。
“啊,舅舅啊,那好说。”我眼睛一亮,低声问她,“舅舅管不管财政?”
“有本事你自己问他。”佟彤气极反笑,又恨得牙痒痒。
进了“哎呀舅舅”的办公室,佟彤立正敬礼,一丝不苟。
我就没这个觉悟,直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桌面铭牌写着他的职务和姓名:常务副厅长许江城。
“小彤,坐。”他朝佟彤招了招手,然后看着我,微笑着说,“不要紧张。”
果然是森林之王,一眼就看出我此刻心虚得紧。
“维民已经跟你谈过了?”森林之王笑眯眯地问,就像在看他爪下的猎物,“看样子,你们应该谈得不错。”
“之前佟彤向我力荐你,我还在犹豫,不过,看你刚才的处理,虽然鲁莽,但胜在有担当。就是这担当,希望你以后别只落在一两个人上。”佟舅舅谆谆教导,说得我莫名其妙。
我只好用眼神询问“引荐人”,只不过她还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丝毫不搭理我。
“小彤,你来说吧。”他看向佟彤。
“是!”佟彤“唰”地起身敬礼,响亮地应了一声,差点没吓到我。
“关俞同志,经过省厅决议,现在正式通知你,恭喜你成为‘0802特大案’特别顾问。”
说完她还煞有介事地伸手。
我给了她好几个眼神,那双柳叶眼愣是眨都不眨,反而充满了威胁。
我只好硬着头皮握手,她这才满意点头,端正地坐了回去。
“那个许厅,特别顾问是什么意思?”手虽然握了,但也就是握手而已。
“特别顾问的任务,你刚才已经处理过了。”这位笑道
“你也别想太多,我们政府部门办事,讲究光明磊落。”
那你还要我个特别顾问做毛线?
当吉祥物?
我不置可否。
“权利是双刃剑,你应该能想到其中好处。”许江城的双眼变得幽深起来,仿佛将我一眼看透,“你要做的很多事情,没有这把剑,自认为能做到多少?”
我内心猛地一颤,脑子迅速转动,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
在宋子衿遇害一事上,我自问没有在外人面前透露出想要寻仇的意思,他不可能知道才对。
若非这件事,又会是什么?
我忌惮冼巍,是因为他的一身皮,而非他有多大势力。
哪怕面对神秘至极的秦三,我都不至于束手束脚。
“鬼市,并不是法外之地。”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对面这个国字脸上满是威严的男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给我点明了方向。
原来如此!
“您认为这个案件和鬼市也有关系?”我不动声色地问。
“不仅是此案。”他摇了摇头,“综合历年的要案大案,至少有一半与鬼市牵连甚深。”
“鬼市是个历史遗留问题,我希望此案能够作为突破鬼市藩篱的一道口子。”
“鬼市之门?”我眉头一皱,语气变得不悦。
又特么是鬼市之门!
见他点头,我再也按耐不住怒意,嘲讽道:“恕我直言,你们在里面的势力不见得比别家小。”
洪新秀说过,鬼市之门内的各方势力,无不和外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其中,作为主管主治的部门,牵扯定然更深。
“所以,上面才需要一个毫无瓜葛的外人。”许江城并未生气,反而认同我的说法,接下去说,“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没去问“上面”有多上面,因为这件事情我不可能随便答应:“我需要考虑。”
而且是非常谨慎、认真地考虑。
“可以,你想好了就直接跟佟彤说。”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看我的眼神,愈发欣赏。
我被他看得直起鸡皮疙瘩,但是也没忘刚才在心里冒出的疑问:“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许江城点头。
“你们认识关恩庆?”我盯着他问。
“我只知道他是你父亲,生前曾经做过木匠,也做过市医药公司的销售代表,负责东三省的业务。在你十三岁那年,他因出车祸意外离世。”
这位警龄比我年龄还大的老警察,说话时面露恰当的神色,让我无从质疑。
这就让我摸不得头脑了。
我只好起身离开:“那许厅,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嗯,有时间和佟彤一起,舅舅请你们饮早茶。”
许江城这时又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容。
您这门亲戚,我可不敢认。
出了省厅大院,在过去的路上,佟彤突然情绪不高地问:“怪我多管闲事?”
我知道她说的是引荐我的事,就笑道:“佟小姐姐多管闲事,我求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怪。”
“少反过来安慰我!”她哼哼地说。
这明白着正话反说,我只好安慰她道:“您不就是怕我行差踏错嘛,我怎么会不理解。”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
“烂地里的菜没人要,诸葛亮不装上几次,刘备能把他捧手心里?”
“那是你舅!”
“不熟不吃啊。刘备还是皇叔呢......诶,别扯耳朵,正开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