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是坏人
“子孙对各位朋友不敬。”大蛙人两颗黄眼珠滴溜，语气颇为诚恳，“老夫深感歉意。儿孙们，快退下呱！”
“呱！”
围着的蛙人们纷纷跳入深水，或钻进草丛，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见儿孙退散，它才开口：“老夫叫呱无名，请各位来，是为了三族的生计。”
这事还得从一种天材地宝说起，而这种灵材，叫藻晶。
对，就是之前苗空空摸来的藻晶。
这东西是蛙族的修行根基，若是没有此物，那想提升境界便是难上加难。
可需要这种灵材的不仅仅是蛙人，居住在澜涛水乡的还有鲶鱼族和蚌族，它们同样需要这种灵材。
起初，这里产出的藻晶还足够维持三族的修行，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藻晶的数量越来越少。
藻晶是从一条山泉水里产出来的，它们曾经沿着水向上游寻过。可泉水从琼华秘境里来，这秘境不允许它们进入，祖训如此。
因为缺乏藻晶，三族的小辈们天天互相掐架，惹得三族族长苦恼不已。最后实在没办法，就只能请琼华宗的仙人来帮忙。
他们也不需要做什么，就是进入秘境，调查一下藻晶减少的原因。可以说是相当轻松了。
不过现在日薄西山，不便出发。六人只能先休息一晚，明日再探。
休息的地方叫镜湖，在澜涛水乡的中心处。有点远，但呱无名为表歉意，化作巨蛙，驮着他们去。
中心水深，水域也极宽，与天相接，恰好此时落日时分，水面倒映晚霞，入眼之处尽皆绝景。
湖心有岛，岛上落英缤纷，红木二层阁楼坐落其中，远远看去却没有发现一个人。
呱无名说：“到了。”
“奇怪，澜涛水乡四面环山，怎么会有如此之景？”苗空空虽然赞叹，但心中也十分疑惑。
呱无名开口：“老夫也不明白。各位小友，明日再见。”
说完，它便潜下水中消失不见。
“楚天哥哥～”段舒越一把拉住少年胳膊，将他往阁楼里拖，“天快黑啦，该休息了！”
“天还亮着……”楚天面色苍白。
“睡不睡？”
“睡，睡！”
看着一脸绝望的少年被拖进阁楼，苗空空心中对他无比同情。
“空空。”聂丹霞走来，“那边景致不错，不如去坐会？”
她手指着的地方是一处琴台，两张圆蒲，旁边有一株桃树，遍地粉瓣。
“好。”
过去。留下魏怀秋与齐开颜。
“我帮你？”齐开颜提议。
魏怀秋反问：“怎么帮？”
他挥手示意靠过来，“这样，这样……”
……
曲罢，聂丹霞拍手称赞：“空空的琴道技艺当真是一绝。”
“过奖了。”苗空空飘飘然。
“聂丹霞。”旁边齐开颜走来，“有个事儿跟你说。”
“什么事？”
“这事情跟聂家有关，是楚天托我跟你说的，他不方便。”他招手示意，“进去说吧。”
聂丹霞点点头，起身随着齐开颜进了阁楼。
两人刚进屋，就看见坐在湖边钓鱼的魏怀秋窜过来。
“不钓了？”苗空空打趣，她知道这家伙是在假装钓鱼。
就那不装鱼饵的钩子，能钓上鱼？
被看破，他脸上一红，“嘿嘿，齐开颜找来的鱼竿，不太好使。”
“行吧。”她两手离开琴弦，端起放在旁边的香茗，“你让齐开颜支开丹霞，是有什么事跟我说？”
“啊？是他提议的……”魏怀秋赶忙改口，“嗨，其实他也是好心……那啥，嗯……我喜欢你。”
他后面四个字说的小声，倒也真情，在意料之中。
喝茶，放下。苗空空说：“那你喜欢我，是不是都听我的？”
“听！”魏怀秋连连点头，喜形于色。
“好。”她勾手，“你过来，坐下……眼睛闭上。”
他照做，八尺壮汉坐在苗空空旁边，足足高她一个头。
“你真的喜欢我？”
“喜欢。”
右手按在他心口，“我弹琴好听吗？”
“好听。”刚才坐在那儿，哪有心情钓鱼，满脑子都是琴声。
“那你再想想，喜欢我哪些？”小手慢慢离开，掌心中带出一丝粉光。
他脸上带着温情，“喜欢你笑、你的香味，还有你为了别人不顾自己的那种善良。”
手里一滞，丝线已经从他心里扯出一半。
“我哪里是善人，明明挺坏的。”
“不会。”他咧嘴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我看人准。”
“这样么……”
一狠心，将丝线全拉出来，按到自己左肩上。
“好了，你睁开吧。”
魏怀秋睁眼，他第一次觉得眼前人是那么陌生。
还是那种花香，依旧是那张俏容，可心里那股悸动却迟迟没有出现。
他感觉，自己的青春结束了。
……
夜里，桃树下。
齐开颜笑呵呵地问：“咋样？”
“什么？”魏怀秋有些不解。
“我问你跟她进展怎么样了？”
沉默。
“拒绝了？”
“没有。”
“那是成了？”
魏怀秋没回答，而是坐到树下，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咋了，你整得跟丢魂似的。”
“我……”他开口，又迟疑，再开口，“我好像真把魂给弄丢了。”
“丢了？”齐开颜的厚掌盖在魏怀秋额头上，“没烧啊。哎，你把当时的事儿给我说说，我给你谋划看看。”
“没事。”魏怀秋晃头，“我好像……不喜欢她了。”
“不喜欢了？”齐开颜一愣，又说：“你咋变心这么快呢？比姓楚的都快……你不会跟她去桃树林……”
“我没有，我就是……哎，说不上来。”
齐开颜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大手拍在魏怀秋肩膀上，“有啥事儿你说，兄弟给你支招……咱们这仨妹子，可不能便宜外人是不是？当然，那段舒越你就别想了，兄弟妻不可欺！”
“什么欺不欺的！”魏怀秋拍开齐开颜的手，“我再想想吧。”
……
“起床啦！”
耳边的声音软糯，苗空空睁开眼，是花吱。
翻身，背对着它：“再睡会。”
“可是。”它爬到自己面前，“你昨天让我早点叫你的。”
好吧，今天还要干活，不能赖床了。
起床穿衣洗漱，看见正坐在桌前看书的聂丹霞，脸颊微红。
苗空空搭话：“起的早啊？”
“嗯。”她放下手中的书，脸上同样有些红晕，“昨日休息的好。”
嗯……是吗？
后面花吱抱着点心跑过来，“出发啦！”
“你把东西吃完再上来。”
“啊呜……窝嚎了。”
将花吱放在头上，“你昨天怎么一直在睡觉？”
“窝太困了。”
推门，就看见魏怀秋和齐开颜在凉台下棋。
左右看了下回廊，也没见到另外两人。
“他们呢？”苗空空问。
齐开颜抬头：“还在睡觉吧？”
刚说完，就看见段舒越拽着神色萎靡的楚天，从楼梯走上来。
不……不至于吧。
“哇，有鬼哎！”齐开颜打趣。
魏怀秋也扭头，“怎……怎么成这样了。”
“你不要紧吧？要不今天你先休息一下？”苗空空关切地看着他。
楚天猛得摇头，“别、别，我现在就想出门，我不想休息了。”说完，后怕地瞄了眼段舒越。
……
“到了。”
负责运输的呱无名放下六位乘客，化做普通形态的蛙人。
眼前是一座山崖，有瀑布流下，距离湖岸大约有百丈。
“在那瀑布后头。”呱无名从背后抽出半截咸鱼丢进嘴里，接着往前带路，“嗯……上回我们来得时候，还以为藻晶是从瀑布来的，寻了半天也没找到。”
“后来机缘巧合，才在这瀑布后面发现山洞，里头有一种奇异阵法，当时我们就知道是琼华秘境，去不得。”
它俯下身避开树枝，“你们待会进去了，应该需要破阵。阵法简单，你们应付得来。”
行至瀑布下，呱无名一挥掌，便将瀑布劈开，露出一座石窟，中间还有涓涓细流落下。
“多谢前辈。”
依次拜过，苗空空最先动身。
飞檐走壁并不难，算是基本的灵气用法，将气灵气汇聚至脚心便可。再凭借身法术道，即使石崖被水冲刷得光滑，也能如履平地，踏在上面几下就跳进石窟。
“不错。”呱无名出声：“身形如云，踏水无痕，她这身法比我见过的修士都高明许多。”
“有这么厉害吗？”楚天在路上被投喂不少点心，现在面色倒有好转。
它示意，“你试试。”
他动身。
“哒、哒、嗒。”
三步便跃进石窟。
“身法凌厉，但是你跟她差得远了。”
得次评价，楚天没有反驳，比过之后才发现原来差距这么大。
且在场除他以外，其余四人并未修习身法术道，但跃上来依然轻松。
“藻晶之事就拜托各位小友了。”
说完，瀑布便合上了。
“待会怎么出去？”魏怀秋问。
齐开颜想了一下，说：“顺着瀑布跳下去吧，反正也不会出事。”
“先进去看看。”苗空空取出手电筒，将略微昏暗的洞窟照亮，里头还是挺宽阔的。
聂丹霞：“这是何物？”
“手电筒。”光斑晃了晃就照出一只木质人偶，“如果你说这个……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