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医学上有天赋,陈慕南还记得她炼制出一种药后有些骄傲的眼神,她骄傲于自己的天赋,骄傲于自己能救人。她选择学医作为毕生的职业,若她因此放弃了学医,那她的人生也会毁了。
陈慕南更加心急,眼见天色有些晚了,他回到客栈。严怀瑾瞧见他回来了问道:“如何?”
他沉默不语,看着手里的药方缓缓摇摇头:“没有一家药铺愿尝试这个药方。”
严怀瑾瞧见他失落的神情,走过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没事,我已经大致找到江禾宁的位置了。”
“真的?”
严怀瑾点点头:“真的。我根据近期这两座城发生中毒事件的事件以及水的流速推测出她的前进速度。然后观察了两座城的构造,大致猜到下一座城她下毒的地方。她会在一座城逗留约一天一夜,在晚上时下毒,第二日清晨离开。纵向来看,她已经进到西域第三道防线处,横向来看有三座城,目前已经知道有两座城发生了中毒事件,那看来她现在便在这,”严怀瑾指着地图上最左边的那座城说道:“糁城。”
陈慕南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他说道:“为防止再有一座城陷入危险,我们今晚就要出发。”严怀瑾点点头,陈慕南接着部署道:“我先带着小白走,去找她具体位置,书浴会带着你和小弟一起来,我给书浴留记号,他会知道方向的。”
“好,就这样。你快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两人商议完简单的用了膳后陈慕南便先带着小白出发,而严怀瑾三人则租了一辆马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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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跑在前面边跑边嗅着是否有江禾宁的味道,陈慕南跟在它身后。一人一垤貂不知疲倦的向前方走着,陈慕南时不时的在周边做着标记,不知不觉间天边泛起了白肚。
小白带着陈慕南来到糁城城东的主河边,越往东走小白的呼吸越急促,忽然它站在河边一处石块旁打转,它站在石块旁冲着陈慕南大叫,陈慕南明白,这是江禾宁曾坐过的地方。
他走过去摸了摸石块,上面还有些温热,看来江禾宁在这坐了许久,刚刚离开,想必是察觉到有人靠近。陈慕南环顾四周,觉得江禾宁没走太远,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向着河流源头走去。
天已经渐渐亮了,他跑了约一刻钟的时间,走到河流源头,江禾宁正站在那,手里拿着瓶子正要往河里倒。
陈慕南见状喊道:“初初!”
江禾宁的手顿住,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陈慕南,眼中无神。陈慕南瞧见她脸色苍白,眼下尽是乌青,知道她已是强弩之末,想必是服了莲芝丸才撑到现在的。他心疼的看着江禾宁,慢慢说道:“初初,初初,你还认得我吗?我是陈慕南,我是你夫君呀。”
江禾宁迷茫地喃喃道:“夫君?”她的嗓音干涩生哑,可能是多日未进水的缘故。
陈慕南点点头:“是呀,我们刚成亲,你还记得吗?”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靠近江禾宁。江禾宁恍然的思索着“夫君”二字,就在陈慕南离她还有五步之遥时她忽然回过神,对着陈慕南喊道:“你别过来!”
陈慕南怕惊到她,于是停下脚步,他对江禾宁说道:“初初,跟我回家吧,你哥哥和爹爹都很想你,还有······我。初初,我很担心你,你怎么能不告而别呢?”
江禾宁神色有些慌张:“我、我没有,我、我、我不是故意要你们担心的,我、我······”
“我知道,我知道。初初很乖很懂事的,不会让我们担忧的,既然这样,那初初跟我一起回去吧。”
江禾宁正要点头和他一起走时,忽然瞧见手里的药品,她立刻厉声道:“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要杀光所有西域人,我、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要他们、为笨笨陪葬!”
陈慕南发现江禾宁情绪激动起来,连忙安抚道:“初初,初初,小弟没事,小弟还好好的。”
“你骗人!笨笨、笨笨被他们害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我、我······”江禾宁带着哭腔说道:“我答应过娘亲,要好好保护弟弟的,我也发过誓,要保护好他们。可是、可是我没做到,都是西域人害得,都是那群丧尽天良的人害得。”
“初初,初初,岳母不会怪你的,她最疼你了,不是吗?”
江禾宁没听陈慕南的话,自顾自的说道:“他们该死,他们该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江禾宁说着就要将药往河里倒。陈慕南一着急伸手去阻拦她,江禾宁反手一个飞镖向他扔过去,陈慕南躲避不及,被飞镖刺中了右手。江禾宁瞧见陈慕南见血了,似乎有些紧张,她忽然捂着头,药瓶掉在地上被摔碎了,药剂全都洒了出来。江禾宁痛苦的抱着头,觉得脑海里有无数的人在说话,她听不清,只觉得很吵,头很疼。她大声喊道:“闭嘴!闭嘴!不要再说话了!”可是耳边的声音还是不停的说着话。
陈慕南见状跑过去将江禾宁揽在怀中,用左手捂住江禾宁的耳朵,轻声哄道:“没事的,没事的初初,我在,别怕。”
江禾宁渐渐觉得耳边安静下来,她抬起头望着陈慕南:“表哥?”眼底一片清明。陈慕南知道,江禾宁回来了。他将额头抵在江禾宁的额头上,闭着眼睛庆幸的说道:“初初,你回来。”
江禾宁看见陈慕南的右手,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种种。她一言不发的撕下衣角,拿出怀里的药为陈慕南包扎。陈慕南也没说话,两人跪坐在河边,他看着江禾宁,江禾宁认真的为他包扎。在布条缠完了最后一圈时有一滴泪滴在了布条上,慢慢的慢慢的,泪越滴越多。陈慕南抬起左手为她拭泪,可是怎么也擦不完。
江禾宁抬起头看着陈慕南,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陈慕南,也看不清周遭,好似全世界只剩她一人。陈慕南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轻叹一句:“哎,我的笨小孩,做错事手足无措的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得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