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一那年,时间过去一个学期,寒假来临,天气已经转冷,树叶落掉它最后一片叶子,放眼望去,都是光秃秃的树枝。
她找了一份寒假工,是在餐厅做服务员的,又临时租了一个月的小单间,没办法,谁让那份工作是不包住的,唐凝之所以会选择下来,也是看在薪资方面真的很不错,除去租房子的钱,到手的钱也颇为可观。
那家餐厅早晚两班,一个星期轮一次班,唐凝来的第二个星期,就轮到了晚班,晚班要到十二点才下班。
那天是周日,也是晚班的最后一天,除夕还有四天来临,大家可能都想出来吃一顿,店里爆满,忙到挺晚的。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员工和厨师陆陆续续就走人了,留下两个寒假工值班打扫,另外一个也是大学生,因为正式员工这个做法,碎碎念了好久才消停下来,转身陪着笑脸对唐凝说:“那个唐凝,我今天男朋友来找我,先回去可以不?反正离十二点也就还有半个小时,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吧?”
唐凝安静少话,存在感又低,有点小孤僻,来了半个月,也没见着和谁熟了一点,大家对她说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
不过她有一点好,就是可以多干活。
交代她再多的活,哪怕已经超出了她的工作范围,她也不会吭一声,默默的把事情全做完。
果然,唐凝淡淡的点头答应了,继续拿着扫把擦地。
午夜十二点,店里放在桌上的电子钟响了几声,她穿上厚实的黑色大棉袄——这件棉袄是她唯一一件可以算是既保暖又算比较新的衣服。
她怕冷,上个月天气就已经寒进了人心扉,她的衣服又旧,洗了很多遍,早就不保暖了。
在心底衡量了一番,她才决定去买一件新衣服,毕竟万一感冒了,又要遭罪又要花买药的钱。
买的时候刚好赶上店铺打折,便宜了一百多。
之后冷空气就走了,她反倒没机会穿上了,直到这两天,温度又下降很多。
这个城市不会下雪,但是下起雨来,是那种湿寒的冷,钻进了人骨子里的冰。
天空小雨飘落,她关好店里的门,撑起那把伴随她一年的黑色大伞,行走在黑夜中。
店里离她租的小单间走路要二十分钟,会经过一段比较繁华的夜市,然后穿过一个小公园,再走五分钟的路途,就会到达目的地。
值晚班的这些天,她每天都是这么走的。
今天同样。
公园有路灯,很暗,但有总比没有好。
她手里拎着一个小盒子,在走过公园一个小亭子的时候,把盒子放在了亭子外边的不远处,有一小块凸起的石块,可以勉强挡雨。
盒子是从餐厅带出来的,一些剩饭剩菜,这个公园流浪猫多,这半个月来,她都会放在这里。
上早班下班回来的时候,见过一两次有猫围在那里吃,现在那么晚,她也不确定那些猫会不会过来吃,不过第二天去上班经过的时候,那个饭盒倒是没了。
也不知道是还没打开就被一大早清洁的大爷扔掉,还是夜里那些猫吃完后才被收拾走。
这个问题她无从解答,毕竟她没那个好奇心大早上专门爬过来看看。
放完饭盒子,她走了不远,就开始意识到不对劲,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错乱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在跟着她。
唐凝皱皱眉头,加快了脚步。
小雨开始慢慢转为中雨,雨水落下,拍在她的伞上,在寂静的深夜中声音格外清脆刺耳。
后面的脚步也跟着她越来越快,几乎要追上她的脚步。
她额上冒出细碎的汗珠,快走的脚步开始转化为奔跑。
这一次,她没能跑成功。
唐凝的运动神经差到连她自己都要叹气,她没跑两步,身后那个令人恐惧的身影就逼近了过来,连人带伞的拉进了一边的灌木草丛里。
她被这粗暴的力度直接跌在了泥土里。
她撞在地上,雨伞落在了一边,雨水往她身上拍打,瞬间就淋湿了她的长发。
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斥这酒味的男人。
唐凝小喘着气,用手肘半撑起了身子,抬起那双又冷又冰的琥珀眸去看那个男人。
昏暗的路灯下,男人面目狰狞,那双眼,浑浊不堪。
他直接朝唐凝扑了过去。
瞬间,她几乎要呕了出来,眼泪在眼眶中,死死忍住,连牙齿都要咬碎了。
来自心底的深沉恐惧,让她此时此刻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就算尚有一丝力气,她也根本抵不过一个完全失去理智的壮年男子。
极寒的冬季,午夜接近凌晨,举目无人的小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