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壮士断腕
风吹过，卷起了漫天的落叶。
天地间充满了苍凉的肃杀之意，强大的压迫感让左豪呼吸如堵，莫名的恐惧从心底升起，迅速的蔓延全身，他的身体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远处的树荫下缓缓的走出一人，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此刻他如同一座山岳，每走一步大地都会随着颤动。
“咚……咚……咚……”节奏很慢，每一声都如同在敲响丧钟，每走一步死亡的气息便近了一分。
“原来是首座大人！”伏虎和尚声如洪钟，响彻山谷。那种无形的压迫感顿时随之消散，左豪也轻松了下来，他心有余悸的望着来人。
虽然这个世界的须弥与他人往来甚少，认识的人也没几个，但戒律院首座他还是认得的。
来人正是戒律院首座悬空，在须弥的记忆中那个悬空老和尚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但他慈眉善目，眼神睿智明亮，大家都有些怕他但绝不会如此刻般恐惧。
眼前的这个悬空和尚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他一身淡青色的僧袍无风自动，僧袍下透射而出的是滚滚的杀意，他面容枯瘦，双眼赤红，看得人不寒而栗。
细看之下会发现他手中的佛珠上印着的竟是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左豪心里有些发怵，想必这血魔与悬空一定有些莫大的联系。
一点蓝光从左豪眼中泛起，也让他看到了另外的东西，一团血雾正在从悬空的后背飘出，最后形成一张狰狞的鬼脸漂浮在他的肩膀上，鬼脸的嘴上下翕动着，好像在对悬空说些什么，悬空则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回应着。
左豪眼底的蓝光立刻引起了悬空注意，他没理会伏虎和尚，而是用他那怪异的目光盯着左豪说道：“果然是那老家伙的徒弟，看来你就是须弥了。”
左豪心里清楚，悬空口中所指的人便是自己的师父，他点了点算是回答了。
“师弟，一会你只管逃命，千万别停下也不要回头。”伏虎和尚的声音传来。
“桀桀桀桀……”一阵怪笑声响起，悬空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声音有些尖细的说道：“跑得了吗？就凭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再加上一只大猫？天真！”
话音刚落，悬空眼神瞬间凌厉无匹，也不见他脚下有任何的动作，身体竟如炮弹一般极速射出，直奔二人而来。
伏虎和尚哪敢怠慢，只见他双手合十，嘴唇上下翻动念起经文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左豪一怔，这伏虎和尚所念之经文正是自己脑海中那篇“心经”，只是此刻万分危急也不容他多想。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个巨大的虚影瞬间飘出，赫然是一只猛虎，猛虎如同山岳一般，立于伏虎和尚身后，虎目之中寒光四射，散发着凛冽的气息，还有俯瞰一切的霸气。
“吼！”的一声巨响，吼叫声如惊雷炸裂，仿佛这天地都为之轻轻一颤。
伏虎罗汉用力在地上一跺，猛虎随着他的身型一同冲了出去，直奔悬空而去。
二人越来越近速度越来越快，两股狂风对向刮起，周围的树木纷纷折断，随着树叶枯草在空中不停的盘旋飞舞。
就在二人即将相撞的刹那，悬空和尚竟倏的化作一缕红色烟雾随风飘散。眨眼间便再次恢复身型，出现于伏虎的身后，直奔左豪而来。
伏虎和尚知道中计，连忙运气拼命的止住身型，顾不得真气在体内相互冲击，反身杀了回来。
左豪大惊失色，他看不清悬空是怎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更想不到他会直奔自己而来。
左豪即惊又怒，他已经记不清这样的感觉有多少次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危险步步逼近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悬空的实力恐怖，左豪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可就当左豪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悬空竟似在故意放慢速度。
左豪一惊，立刻醒悟过来，刚要开口提醒，但为时已晚。
近在咫尺的悬空突然舍左豪而去，返身迎向追击而来的伏虎和尚，眨眼间二人擦身而过，又重新落在了原来的位置，停住身型。
“卑鄙！”
伏虎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左手捂在右侧的肩上，肩膀处光秃秃的，血不断的从指缝间涌出了，滴落下来，染红了大地。
同时悬空和尚也慢慢的转过身来，故意扬起手中的那只手臂，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充满了戏虐。
伏虎罗汉迅速的点了两处穴道，血这才勉强止住。左豪趁机凑上前去，他伸出一只手扶在伏虎和尚的腰际，另一只手托起他沾满鲜血的左手。
“我倒想看看你这只大猫究竟有多少血可以流，还有几条手臂可以丢？”悬空一击得手心中自是得意，面带讥笑眼神玩味，仿佛野兽看着将死的猎物一般。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搀扶伏虎和尚的一瞬间，左豪悄悄的将一团小小的火苗送到了伏虎和尚手中。
伏虎和尚感受到手中传来灼烧的疼痛，立刻会意，连忙运气真气将那团火苗包裹起来藏在手心。
刚刚生死之间的那一刻，让左豪明白了一件事，这悬空并不急于杀死他们，而是会像对待猎物一般慢慢折磨，直到失去乐趣才会将猎物杀死。
强敌在前九死一生的局面只有赌一把了，更何况已经没有退路了。
悬空再次冲了过来，这一次却是故意放慢了速度，伏虎和尚扬起了仅剩的左臂，紧握拳头迎了上去，重伤后的他声势已大不如前了。
二人再次擦身而过，这次左豪看得很清楚，悬空轻描淡写般的搭在伏虎和尚的手臂上，随后用力一拉，将那条手臂生生的撕扯下来。这一瞬间左豪仿佛听到了血肉筋骨被撕断的声音。
失去两只手臂的伏虎和尚依旧身姿挺拔傲然屹立，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目光坚毅中透露着凶狠，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如雨水般滑落，混在血里落在地上，身后的那只猛虎虚影也黯淡了下来。
悬空面露得色，扬了扬手中的断臂，像在示威一般。
左豪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运足精神力操控起事先藏在伏虎手里的那团火苗，只见那只断臂瞬间燃烧了起来，火焰迅速蔓延到了悬空的手上。
悬空猝不及防之下被偷袭得手，满脸惊骇的他慌忙的扔掉手中的断臂，但为时已晚，火焰已经在他的手上燃烧了起来。
慌乱之中他不停甩动着手臂，想要将火甩掉，看起来就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童一般。他口中不断的发出惊惧的惨叫声，但却不似人类该有的声音。而悬空肩上的那张鬼脸正在不断的扭曲变形，显然可燃尽一切罪恶的红莲业火对这魔头伤害极大。
“师弟，快跑！”就在这时伏虎和尚急声说道，随后他紧闭上了眼睛，盘腿坐在了地上。
“师兄？”左豪声音颤抖了起来。
“男子汗大丈夫莫要婆婆妈妈，走！”
伏虎和尚面容平静的端坐在地上，不再理会左豪，开始自言自语般：“种恶因得恶果，我的劫数到了！
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忘，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接着“砰”的一声伏虎和尚的身体消散了，化作一道金光，而他身后那个猛虎的虚影则化作另一道金光，两道金光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wan”字漂浮在半空之中。这巨大的“wan”字当空落下，重重的砸向了还在痛苦中挣扎的悬空。
而此刻左豪已经跑出很远了，他不敢停下，更不忍心回头看，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流下，他顾不得擦，在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跑，跑，跑……
身后不断传来阵阵凄厉的尖叫，还在声声振彻天地的虎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