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没有过去的人

A834每层原本都是按照小型军营来规划的，营房，仓库，训练场，保卫设施，战地医院，指挥中心，一应俱全。

　　而如今，第一二层像是大型农贸市场，永久性营房里，失业者们携家带口地杂居，军用通道两侧摆满了破烂搭成的摊位，进行着以物易物的原始买卖，售卖的东西千奇百怪，要价更是匪夷所思。

　　周质驻足的摊头上，一个发了芽的土豆，要价五公斤腌肉，一匹良种的土库曼母马，却只需一公斤小麦粉。

　　“土豆能种出土豆，娇贵的良种马既不能拉车也不能犁地，拉的屎都不能肥田，还得浪费细料喂它，反正都是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卖家恨不得早点脱手。”

　　见周质绕着金色白斑的土库曼马左看右看舍不得走，董中校上前拍了拍马儿瘦骨嶙峋的脊背，那马被粗麻绳拴在通道边的铁质灯杆上，嘴边和脖颈被磨的鲜血淋漓。

　　“老董，借一公斤小麦粉。”周质嬉皮笑脸地挫着食指和拇指。

　　“真想要啊？”老董笑道：“牵走就行。”

　　他转身对身后的随从说道：“这家人信息记录一下，免掉月底上缴的公粮。”

　　坐在一边的摊主听见这话，一边“哎哎哎”地嚷着，一边急赤白脸地跳了起来，但只和老董身后的随从对视了半秒，便又悻悻然地坐了回去，揉着脚后跟低声埋怨：“家里都断粮好几天了，哪儿来的公粮上缴。”

　　“他妈的懒猪。”随从指向道路尽头一个排起长龙的绿色帐篷：“军需官就在那个帐篷里，猎枪，子弹，农具，什么都有，拿木材，拿食物都能换，你就不知道挪挪屁股？”

　　“累。”失业者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字。

　　随从一脚踢翻了他用门板搭起的摊子，骨瘦如柴的失业者仰天摔倒，十几颗发芽的烂土豆滚了一地，立刻被旁边营房的孩子们哄抢殆尽，又被凭空出现的大人们训斥着收缴，片刻之后，大人们拉拽着孩子散去，没有一颗土豆物归原主。

　　“该死的猪崽们，肚子饿去找军需官，别抢我的土豆啊！”失业者有样学样地高声咒骂着，那随从更加怒不可遏，呵斥道：“纳尔斯.罗德里，搬过来的时候我给你发的玉米种子呢？是不是你他妈的也给卖了？”

　　“什么种子？”纳尔斯.罗德里挠着杂草丛一样的头发：“我以为那是粮食，当天就煮粥填进肚子里了。”

　　“窝囊废...”随从不再和他理论，自顾自去灯杆旁解开麻绳：“下个月底，你要是缴纳不出公粮，就给我滚出A8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