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只有些许窗外透过来的霓虹灯光,周景只能瞧见他光滑白腻的后背,背部线条优美,蝴蝶骨薄薄地覆在两侧。
模糊之中看不清具体的模样,但却能看个白玉般的细腻的质地。
周景觉得自己有些上火。
等幸川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后,周景将他带出来。
他走得很顺畅,半点没磕碜。
幸川低声问:“什么时候会来电啊?”
周景翻查着微信业主群,看到物业通知是因为电线短路原因,现在正在找工人去修,应该很快就能来电了。
周景带他走到客厅的阳台上,那里光线更足一点,可以让幸川不那么紧张。
周景的阳台是很宽阔,和隔壁的阳台挨得不远。
周景和幸川各自坐了个藤椅,两个人的腿若有若无地碰在一起,引起一阵颤栗。
周景脑海中还自动播映着刚刚暗夜里恍惚中瞥到的背影,有些心猿意马。
幸川声音软乎乎的,眼睛格外的明亮,似乎泛着水光。
“晚上还挺凉快的。”
周景心里闷热,并没感受到凉意,“是吗?我挺热的。”
“诶,小川,你们那也停电了?”对面阳台传来卢蓝的声音。
从她后面走出来个中长发男子,头发微微卷曲,散落的头发隐约间能看到几分精致深邃的面孔。
那个男子说话口音有些别扭,听起来倒像是国外人。
“你是猪吗?一栋单元楼的,你家停别家不停?”
语气里是满满的宠溺感。
卢蓝脸上露出傻笑,“对哦。”
一点都看不出来平时温和大气的模样,倒有几分深溺柔爱中的小女人娇小的模样。
周景一听到卢蓝的声音就心虚,腾得一下站起来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幸川仰头问:“你干嘛?”
几人视线都集中在周景身上,让他倏然升起几分尴尬。
“嗯——打牌吗?”
紧接着事情就发展成如今这模样了。
周景从储物间找来一张吊床,系在两个阳台之间,为了防止扑克牌掉下去,还在中间放了个小箱子。
幸川不会玩,就在旁边看着。
卢蓝跟周景介绍自己的男友,“这是我男朋友,宣渐初。”
宣渐初用着不甚熟练的中文跟周景打了个招呼,“嗨咯,邹,周景。”
卢蓝替他解释,“他是中法混血,普通话不行。”
宣渐初很有欧美人那种深邃的五官和俊朗颀长的身形,他跟幸川打趣道:“小川,这是你的男朋友?”
幸川有些别扭,也有些害羞,“不是,是我学长。”
卢蓝推了推她男朋友,让他别开幸川的玩笑,然后偏过头跟他说悄悄话,“你别让他们小两口不好意思。”
宣渐初朝她比了个手势。
两人很有默契地笑了出声。
周景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但幸川倒不觉得有什么,摆弄着手里的扑克牌,磕磕绊绊地洗牌。
自己不会玩,但是起哄倒是很厉害。
第一局周景是地主,卢蓝仗着和宣渐初离得近,光明正大地当着周景面前换牌。
周景笑容不变,态度良好:“没关系。”
卢蓝和宣渐初换好了牌,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口,示意包在我身上。
周景:“四个七。”
卢蓝一脸震惊:“一来就炸弹?”兄弟你这打法很凶猛嘛。
周景看了眼牌,“你们那应该有四个J,我没有你的牌好。”
卢蓝当即就想炸,宣渐初拦住她,若有所思道:“我觉得他肯定有诈,你看他的笑容,特别不怀好意。”
卢蓝狐疑盯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学的成语。”
周景带着浅浅的笑容,眼里闪着自信的笑意,低声催促道:“出呀?”
卢蓝想了会,又见宣渐初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赢,便让周景过了。
周景微微勾起嘴角,一个顺子出了八张牌,卢蓝逮住机会炸了他,周景示意她接着出。
卢蓝秉持着先出小牌,再出大牌的原则,小心翼翼出了个“3”。
周景笑意愈发深,“王炸。”
紧接着:“一个3。”
卢蓝立马兴奋地跟了个“4”,宣渐初拦都拦不住。
周景看她上了勾,把最后四张牌打了出去——三带一。
周景扭头跟幸川一笑,“赢了。”
他手上根本没有什么好牌,要是刚刚没有镇住卢蓝,或者说卢蓝不吃他那一套,可能这就输了。
卢蓝咬牙切齿地感叹:“信了你的邪!”
宣渐初无奈扶额,“都让你谨慎一点了。”
“谁刚刚说他有诈的,你不说的话我早就出了。”
两人又是黏黏糊糊地亲昵了好一阵。
第二局卢蓝就不肯跟宣渐初换牌了,坚持要各打各的。
周景偏头问幸川要不要跟着学一学。
幸川点点头,凑过来趴在周景的身边,撑着脑袋看周景出牌。
地主是卢蓝,她一拿到牌就止不住开心地笑,一看就知道是一副好牌。
周景的牌不怎么样,看上去胜算不大,于是他就在幸川的耳边跟他讲规则。
因为周景的牌差,宣渐初又让着卢蓝,最后卢蓝特别顺利地赢了。
幸川眨巴眨巴眼睛,轻声问:“你怎么输了呀?”
暖热的呼吸扫过周景的颈窝,还有带着体温的身体靠近周景,让他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你在扰乱军心呀。”
周景的声音低沉嘶哑,像羽毛一样轻柔地划过幸川的心间。
深蓝的幕布上挂着繁星点点,星光不停地闪烁,周围一片建筑都是黑的,仍有远处的建筑闪着霓虹的光彩。
夜晚的风忽而吹过,吹动了幸川的头发,露出他光洁饱满的额头和明亮清晰的双眼,像海面上氤氲起的水雾。
幸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面一对小情侣吃了满满的狗粮,轻“啧”一声,互相看了眼打马哈:“不玩了,不玩了,我们要去睡觉了。”
周景低声问:“困了吗?”
幸川声气很小,“那可以一起睡吗?”
周景哭笑不得。
不知道他这黏糊糊的毛病哪来的,非得让两个大老爷们一起睡。
幸川低垂着目光,浓密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小声又别扭地撒娇道:“上次也一起睡了。”
周景琢磨不出这撒娇是哪门子的方向。
到底是他的性格如此,还是只对自己?
但他天生受不了撒娇的人,无奈地点头:“好。”
大不了晚上再洗一次冷水澡。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周景就发现身边的幸川已经起了床。
走下楼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凝固,他晃眼一看发现幸川和自己母上面对面坐在一起正聊天喝茶。
幸川有些拘谨,双手规整地搭在膝盖上,脸上泛着粉红。
明枫拉着他的手和蔼地问:“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周景他对你好吗?”
幸川一一回答,“挺好的,对我挺好的,还给我吃小龙虾。”
明枫研究透了,立马有些惊慌,“不行吧,小龙虾太油腻了,对身体不好,周景怎么不好好照顾你?”
说着埋怨似的看了眼站在楼上的周景。
周景还没清醒过来,皱着眉问:“你怎么来了?”
明枫:“我过来看看我那17天没回家的儿子,你最近忙?”
周景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慢吞吞地走到楼下倒了杯水喝,看着明枫还拉着幸川的手,小朋友明显是紧张过头了。
周景轻“啧”一声,“你放开他,多热啊你就拉着。”
明枫松开,走到周景的身边低声跟他说:“你怎么能让他吃小龙虾呢?太油腻了,而且你们俩刚......”
声音愈发低了,低声跟周景说了些什么。
周景原先是有些迷惑,后来听懂后,否认道:“想多了,没有。”随即不明意味地笑了声:“要是真的,你觉得他还能这样活蹦乱跳?”
明枫为他这不要脸的儿子脸红害臊了一把。
忽然门铃响了,三个齐齐望向门外。
幸川坐得拘谨,听到声音立马站起来说:“我去开门。”
打开门是一脸倦色的陈臻,他低头摆弄着心里,声音带着浓厚的疲倦:“哎哟,我的宝贝,我坐了一路车可累死了。”
幸川轻轻“咦”了声。
陈臻抬头看,瞬间愣住。
“诶,你怎么在这?”
幸川侧身露出后面,陈臻一眼看到站在厨房门前的周景和明枫,这幅景象俨然见家长的模样。
陈臻僵了几秒钟,立马伸手关上了门,“不好意思打扰了,阿姨您慢慢聊。”
门“砰”地一声关上。
陈臻看着面前的门板,只觉得恍如隔日。
这发生了什么?我才离开了多久?
这就勾/搭上了吗?
幸川又打开门,趴在门缝边探出头,“快回来呀,学长让你回来。”
陈臻露出个难堪的笑容,“不...不好吧,你们一家人......”
周景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想什么呢,赶紧回来。”
紧接着气氛就更加尴尬了。
陈臻自觉得坐到了单人沙发上面,而其余三个人大致位置都是在他对面,而且齐刷刷地看着他,让他如坐针毡。
彼此之间沉默了会,最后周景问:“你家——”
陈臻沉默了会,苦涩地说道:“还在医院里,请了护工照顾,医生说很难有......清醒的日子了。”
周景安抚道:“我妈有认识的朋友,要是能有希望就绝对不会放弃。”
明枫先前跟周景打电话的时候大致知道情况,但一时间也没能找到专家,但仍然宽慰道:“你放心,阿姨一定帮你。”
陈臻感激地朝明枫笑了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曾经水灵的大眼睛如今里面满是疲倦。
幸川在旁边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担忧地看了眼陈臻。
放在旁边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陈臻看了眼没理。
紧接着又开始响,陈臻干脆直接挂断了。
陈臻明显一副不想接的模样,但对方依然不依不饶。
周景大约猜到了是谁,然后低声说了句:“接吧,他挺着急的。”
陈臻看了眼周景,拿起手机朝他们点点头往房间里走。
周景看他进去后,慵懒地瘫在沙发上,扬了扬下巴说道:“看完你儿子了,现在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