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曾以为人生理应是各自为王，
遇到你之后才明白更好的人生是并肩而立逐星光。
皮皮接了电话就忙不迭的冲了过来，推门见着顾羡正小心翼翼的拿湿巾纸给陆青泽擦脸。
“车停外边了，进不来。”
皮皮看着眼前满脸烧得红扑扑的人一脸为难。
“先给他背出去送医院。”
皮皮背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陆青泽一点也不吃力，这小朋友看着精壮确实没二两肉。顾羡扶着陆青泽的背，怕他没个注意再摔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磕磕绊绊的将陆青泽拖上了车，开了导航去就近的医院。
“这大明星怎么连个助理都没有带，我们将人这么扛出来竟然一个关照的人都没有。”
皮皮觉得一边开车一边嘟囔，小脑子里满是疑问。
“他现在不是徐佩的重心，估计助理也被借给赵穆了。”
顾羡按了按眉心，给苏霖打了个电话交代他跟程西通个气，也好找人跟剧组里面交代一声，陆青泽好歹是他们一个公司的，现在倒在眼前了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对，又是不能‘见死不救’的理由。
转头给徐佩去了电话，打了两次没有人听，只能按突发事件上报公司处理了。
很快艺人管理部的电话就回了过来，轻描淡写的说已经告知徐佩了，但是目前她人不在国内，而且正好顾羡在现场，这事儿就交她全权处理了。
“呸，真是会推脱，自家的艺人不管，使唤旁人倒是有条不紊的。”
皮皮听着顾羡讲完电话也是一阵怒火中烧，这资本吸血团队真是够了，虽然知道徐佩一向让人恶心，但眼下想着后座上那可怜的小朋友就让他觉得特别愤慨。
“程西跟他们组里说了，帮他请了假，他后面的戏也不多，会调整时间让他休息一下。”
“我晚点有两场戏，你们忙完了先回酒店休息。”
顾羡看着苏霖发来的两条信息回了个“好”便同皮皮将陆青泽送进了医院。
“烧了这么久才送来，你们也是心大，今晚要是还不退烧就危险了。”
收治的医生一脸严肃的站在病房外教训着顾羡，仿佛她就是那个刻薄的周扒皮。
“病人还有些营养不良，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底子这么差，你们不给及早好好调理调理就等着以后折腾去吧。”
这离影视城最近，医生们收治过的急诊明星不在少数，被苛刻的管理身材导致营养不良的倒是司空见惯了。以为顾羡是病人的工作人员，逮到就是一通斥责。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顾羡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按照医生的吩咐安静的守着陆青泽打点滴。
皮皮去缴了费用过来将银行卡和单据一起还给了她，床上的陆青泽还在发着烧，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着实让他看着也心疼了。
“你先回去看着霖哥吧，他今晚还要上夜戏，看这样子今儿陆青泽是走不了，我看着他，要在我手下除了什么事，徐佩又该拿苏霖说事了。”
她之前因为苏霖的通告好几次让徐佩沉了脸，不能在这个事情上让她有机会拿捏。
“这是要熬夜守通宵的意思啊，你明天还要陪霖哥去上海，能行吗。”
“我知道，掐着点睡就行了。”
顾羡时间观念向来很强，皮皮就是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皮皮走了之后病房里就只剩陆青泽和她两个人，陆青泽打着点滴不知道是烧昏迷了还是睡过去了，呼吸很均匀，脸还是有些红扑扑的，闭着眼更能清晰可见睫毛纤浓密，像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顾羡望着他的脸出神了很久，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冷清少年跟霍靳言一点也不像，可她就是能从各个细节重叠出他的脸来，真是奇怪。
“靳言他要是在这，应该觉得自己比你还帅些才是。”
顾羡低声喃喃，未曾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脱口而出心底话，虽然陆青泽并没有听见。
也是，在她心里，霍靳言才是永远最好看的那个。虽然他总是说自己是全世界最酷的小孩，但跟她撒娇的时候就像奶精附体一般粘人可爱，明明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却总是想着保护她这个任性的姐姐。
靳言啊，姐姐好想你呢，你知道吗？
顾羡掏了掏口袋，摸了颗薄荷糖出来吃下去，淡淡的玫瑰荔枝香，霍靳言最喜欢的口味。
顾羡盯着病床上的人看了好一阵，发现他睡得越发安稳了，才轻手轻脚的给他量量体温。
每隔一个小时掐着点起来给陆青泽量体温，病号直到凌晨四点体温才趋于正常，顾羡才敢蜷在沙发上眯了两个小时。
皮皮七点过就按照顾羡的安排拎着苏霖的衣服和餐盒来了病房。看着顾羡眼下青黑又是一阵唠叨公司不人道。
简单的洗簌后顾羡就拎了包出门了，临走前还认真将照顾陆青泽的事情交接给了皮皮，明明是烫手的山芋还能处理得这么细致入微，一个不小心再一次神话了自己在皮兄心里光伟正的高大形象。
出了医院大门径直上了门口等着的车，苏霖见她一脸憔悴，待她坐定系好安全带就从旁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
“辛苦我们羡羡了，熬了个通宵还得陪我去上海签约，来干了这杯爱心咖啡。”
说话间递过来一杯还热乎乎的美式，咖啡豆是顾羡亲自研磨好从北京不远千里给他背过来的，今儿倒是借花献佛又给她备上了。
顾羡接过来就深饮了一大口，她没什么胃口吃早饭，但这咖啡的香气让她觉得通体舒泰，还是苏霖懂她的欢喜，心满意足的对苏霖报以八颗牙标准微笑。
苏霖见她笑了，就知道恢复了元气
“那小子怎么样了，皮皮回来说情况挺凶险的，我下戏的时候怕你在睡觉也不敢问。”
“凌晨四点左右才退烧，我都怕给他烧成傻子了。”
“这小孩也是，昨天那个样子都不跟自己助理说，我回剧组的时候看着赵穆正训斥他那俩助理呢，欸，真是。”
顾羡咬着吸管，看了看前面开车的师傅正在专心致志的导航，苏霖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说。
“上次公司会议的时候徐佩就点名说陆青泽不配合工作，非常难搞。但公司提出让老傅接管的时候又被她拒绝了，只说自己一定能调教好。你知道她的手段，陆青泽一天在她手底下，一天都没好日子过。”
“不听话，呵，这个三八，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苏霖一贯是个好脾气的，很少能有人真正踩到他的底线，但这个徐佩，让他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彼时苏霖刚从前公司被打包转交到橙天娱乐手中，跟哪个经纪人自然由公司从上到下的金字塔权利中心逐一挑选。
顶尖的几个经纪人挑了拔尖的几个已成气候的带走，轮到徐佩这样二线经纪人的时候就剩一些和他一样没什么名气的综艺咖了。但徐佩瞧上了他这张让人惊艳的脸，自是立刻划拨到自己旗下。
刚开始还能强撑着配合各种不越界的要求，但徐佩是个非常典型的唯利主义者，提出的要求越来越过分，那恶心刻薄的程度实在让他难以接受，索性破罐子破摔任由徐佩明摆着雪藏。
苏霖到底是个没什么关注度的娱乐圈新人，热度被他自己作得几乎全灭过后徐佩也懒得再他这种不听话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直到公司新培养经纪人团队就顺理成章把这个累赘抛了出去。想来于苏霖来说却算是天大的幸运。
但陆青泽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他出道早长相上乘又有舞台王者的形象，本身就有自带话题流量，当初因为限韩令被迫转内娱签到橙天被徐佩用尽手段争取过来，如今却到处跟徐佩对着干，以徐佩睚眦必报的性子，哪里能让他得了好。
徐佩的为人顾羡和苏霖都深有体会，所以在见到陆青泽的时候不免有些同仇敌忾的情谊翻涌出来。
“我瞧这小子倒是有些喜欢，之前听说过关于他的光辉历史，今儿看见他拍戏时的状态，熬得出徐佩的话，必能成腕儿。”
苏霖煞有其事的点评样子成功获得了顾羡一个委婉的白眼。
“那小子醒了，医生检查说没什么大问题了，但必须要多休息。”
“可我说话他好像个小聋人，爱答不理的，你这小弟怎么这么难搞哦。”
前脚到机场后脚就收到皮皮发来的消息给顾羡告状。
陆青泽醒来的时候还有些眩晕，烧了那么就整个人早就脱力了，努力集中精神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送到医院了。光是转头扫视了一圈屋内情况就让他有些翻江倒海的难受。
没有看见其他人，只有输液器发出规律的水滴声。床头放着打包的粥和水，但他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去拿。
正盯着天花板回忆者意识模糊前的事情，病房内的厕所响起了抽水的声音。皮皮从厕所走出来就见着陆青泽瞪着眼睛盯着他打量，那眼神看的他毛骨悚然，莫名有些心虚。
“你醒了啊，羡羡刚走，我替她看着你，有啥需要跟我说就成。”
皮皮想起顾羡的嘱咐，硬这头皮跟陆青泽搭话。两人之前虽然见过，但当时陆青泽全副武装霸自己包裹起来了，皮皮对面前的他甚是陌生。
陆青泽没有回答，但也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就直愣愣的看着皮皮。“不会是烧傻了吧”某皮心里暗自揣测着。
两人对峙了半天皮皮才想起来叫医生来给陆青泽检查。
陆青泽脑子里在反应了半天他说的那个羡羡到底是何人，又重叠被他收在口袋中的名片，才想起来他在说谁。
上次的帮忙还没答谢到位，竟然又欠下这么大个人情，他一时有些茫然。
医生嘱咐了些注意事项，便让他好好休息，很快屋内又只剩下他们俩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局面了。
皮皮按耐不住开始各种找话题跟他搭话，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烧傻了，可他一是没有多余的力气聊天，二是根本接不上皮皮的话，确实有些无奈。
“你饿不饿啊，喝粥吗？羡羡特意让我给你带的山药鸡丝粥，她说你应该没什么胃口，但必须吃点东西垫垫胃，不然会难受的。”
这次陆青泽没有装聋，他必须配合快些好起来，毕竟这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角色。皮皮显然接收到他微不可查的点头示意，忙不迭的给他摆好餐桌放好粥，连碗筷都放置妥当。
“谢谢。”
陆青泽认真的吐出这两个字便埋头吃饭，强忍着胃里的难受将碗里的粥一口口的吞下去。
皮皮趁着他吃饭的间隙给顾羡发了消息汇报工作。原本他也是要跟着两人去上海的，摊上这么个事也是无奈，不能亲眼看着霖哥签第一部男主的戏，可惜了。
正想着顾羡的电话就过来了，他忙接起来：
“我以为你们都起飞了。”
“航班延误了，还要在等等，你把电话给陆青泽。”
皮皮看了看刚刚吃完最后一口粥还在发懵的病号，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他面前。
陆青泽看了一眼他的备注便伸手接了过去放在耳边。
“好受些了么？”
顾羡声音很轻，落在陆青泽耳朵里有种奇妙的亲切感，他惯是个冷心冷肺的人，但感恩的心还是有的。
“好多了，谢谢你们了。”
喝完粥确实要有些力气了，他认真的回答着顾羡的提问。
“那就好，你先好好休息，剧组那边帮你请了两天假，有什么需要你就跟皮皮说一声，需要跟公司对接的事儿直接跟我讲也可以。”
“嗯，好。”
陆青泽的声音仍旧低低的没有活力，顾羡想着多让他休息也就很快结束了话题挂了电话。
皮皮接过来陆青泽递过来的手机，又从沙发上取了顾羡交代的干净衣衫递给他。
“羡羡说你出了很多汗，穿着那身衣服可能会难受，这是霖哥的衣服，你且将就换一下。”
苏霖比陆青泽高出三公分的样子，两人都是偏瘦的身材，陆青泽穿他的衣服应该蛮合身的。
“谢谢，有心了。”
陆青泽脸上依旧没有多多表情，心里却不得不感慨这个顾羡确实是个细致妥帖的人，什么细枝末节的琐碎都被她打点好了。
等恢复了些力气陆青泽就将衣服换上了，确实刚好合适。他从兜里拿出了手机，无一例外全是工作讯息，看的他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