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宏义宫出来以后正赶上老天爷刮大风。九月底,天气已经转冷。风中带着一丝寒意,李承明打了一个冷颤心想:“到加衣服的时候了。”
“大王,郑公子他们回来了,正在大堂等您呢!”刚一回府天宝就迎上来说。
李承明点点头道:“马长史,随我去见见你的同僚吧!”
“见过大王。”前厅里正在聊天郑文信、苏烈和袁天罡一起起身问好。
李承明笑了笑说:“诸位一路辛苦了,都坐下吧!”说罢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他接过侍女递上的茶盏道:“这位是马周马相公,字宾王,楚王府新的长史。马相公才华横溢,你们以后有什么事要多和马相公商议。”
袁天罡点了点头道:“马相公胸怀锦绣他日必为国之栋梁,不过可惜寿祚不长,吾观马相公的面相,恐怕您活不过五十岁。”
马周笑了笑并不以为然。
“袁道长可有破解之法?”李承明问。
袁天罡道:“只有修心养性,戒骄戒躁而已,并无他法!”
李承明看见马周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袁天罡的话他还是比较相信的。于是放下手里的茶盏道:“袁道长铁嘴神算,马相公还是注意些的好。”
“谢大王关切,不过臣下以为人活于世,只要能快意一生就足亦,何必非得长命百岁呢?”马周一边回答,一边看着推门进来的春梦和秋香。
“大王,奴婢把秋香母女接来了。”春梦行了个万福礼道。
秋香也行礼道:“奴婢恭祝大王吉祥如意,福寿安康!”
李承明点点头:“好了好了,快起来吧!闺女呢?怎么没带进来?”
秋香笑着答道:“怕孩子会哭闹,惹大王心烦,所以没带进来!”
“也好,先带孩子去后院吧!等等我去看你们。春梦,你马上给袁道长安排个房间。”李承明笑了笑说。
春梦和秋香答应了一声要出去。
李承明对着春梦摆摆手,示意她先别走,俯耳过来。
“你带秋香母女去见见我母亲,如果母亲没有赏赐的话你替她赏秋香母女一百两金子。”春梦俯低身体,李承明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对了,府里现在有多少金子?”李承明问,他突然想起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家产呢!
春梦看了看厅里的其他人,然后说:“开元通宝三百二十多万贯,黄金一千七百两,银子三千多两。”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薛仁贵呢?”春梦出去以后李承明问。
“他回长安县了!”郑文信答。
“哦!没什么事的话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我有些困了。”突然间一阵倦意袭来,李承明打了一个哈欠说。
郑文信和苏烈站起来告别。
“来人,带袁道长下去休息。”目送郑苏二人出去以后李承明道。
李承明离开前厅,回到后堂的矮榻上,拽过被子的一角盖住胸腹。
“大王,大王,有客人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见春梦在喊自己。
“谁来了?”李承明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韩玄龟。”春梦答。
“韩玄龟?他不是跟着独孤达磨在洛阳吗!”李承明爬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叫客人厅堂稍等!”
李承明整装束带,出了睡房,来到厅堂,见韩玄龟正在等他,见了承明,连忙上来施礼:“韩玄龟见过大王。”
“免了,你什么时候从洛阳回来的?”李承明打了一个哈欠,挥了挥手道。
“回大王话,刚回来。”韩玄龟答。
“怎么不跟着小爷在洛阳了?”
“哦!是公子让我回来找大王的。”韩玄龟答。
“小爷让你找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韩玄龟叹了口气说:“自从张亮出事以后洛阳的大小官员都对我家公子敬而远之,我家公子现在处境艰难,想请大王帮忙换个地方。”
李承明半躺在胡床,仰面朝天懒洋洋地道:“其实小爷已经得罪了二叔,换个地方又能怎么样呢?
“小爷是皇爷爷的嫡亲表弟,就算是二叔本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的,如果他一定要换个地方的话那就换吧!他有没有说想去那?”他接着又说。
“公子说想去李孝恭处。”韩玄龟答。
“行,我想想办法。”李承明坐直了身体,揉了揉眼睛道。
“大王,有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要见您!”一个侍卫进来禀说。
“叫他们进来吧!”
“十三四岁的少年?应该是长安县的那些孤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李承明想。
“大王,薛统领出事了!”三个少年一进厅堂就跪下行礼道。
“薛仁贵?出什么事了?”李承明吃了一惊。
“被长安县衙的人拿了!”
“为什么?”
“管闲事,今天快晌午的时候我们回到庄子,吃过午饭后薛统领带着我们三个去长安县,想找个训马师傅给我们带回来的那几百匹胡马钉马掌。可巧看到汉子正对一个老头又打又骂,薛统领气不过就去教训那几个人,没想到官府的衙役赶来就把薛统领抓走了。”一个口齿伶俐的少年答道。
“去通知王虎臣集合卫队,我要去趟长安县。”李承明对站在门口的侍卫说。
长安县衙的监狱里,七八个衣衫褴褛、蓬首垢面的犯人关在一个大牢房里。牢房臭气熏天一片狼藉。
一个十七八岁,矮小瘦弱的少年走到马桶边想要撒尿。
一个身材魁实的大胡子一脚将他踏倒在地说:“小子,你懂不懂规矩,先把身上的钱交出来。”
少年慢慢地爬起来,微蹲着身子后退了两步:“我没钱!”
大胡子阴笑说:“没钱就叫家里人送,要不就不许吃饭。”
少年哼了一声没有理他,继续向马桶那走去。
大胡子跨了一步双手插腰挡住少年面前。
少年后退了一步,然后猛地挥拳向大胡子的面颊击去。
大胡子侧身闪过,脚下一钩,少年直直的摔了出去,差点扑倒马桶,口鼻之中尽是鲜血,怀里的几个铜钱也滚落出来。
大胡子走过去将那几个铜钱捡起来揣到自己怀里,然后又从容不迫地继续痛殴那少年。
但那少年极是硬气,用双手护住脑袋,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强忍着不落下来。
这时候从人群中闪出一个黑铁塔似的青年人,那青年也不搭话,飞起一脚踢在大胡子的脸上。大胡子猝不及防,仰天摔倒,后脑结结实实的磕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大胡子摇摇晃晃的起身,狠狠地啐了口唾沫,目露凶光,直盯着青年人骂道:“第五天,敬你是条好汉,素来不去招惹你,是你自己不知好歹,三番四次和我过不去,今天我他娘的活剐了你!”
那个名叫第五天的汉子角微微下撇,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好哇,你有种就过来试试!”
囚犯们穷极无聊,都想找乐子,巴不得这架越打越大,纷纷叫喊着大胡子动手。大胡子踌躇了一会还是选择了认输,走到角落里坐了下来。囚犯发出一片嘘声!
第五天将那少年扶到马桶边,等他小完便后问道:“你犯了什么事?”
少年咽了口唾沫,答道:“杀人。”
“哟嗬!”一个囚犯来了兴致:“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有如此手段!给我们说说,你是欺压良善伤人致死啊,还是**不遂杀人灭口?”
其他几个犯人听了这话笑得前仰后合,纷纷言道:“大哥,你看他的样子像是“奸”么。”
少年见几人如此轻辱作践自已,顿时血气上涌,抗声说道:“小爷不是因奸杀人,小爷我是路见不平,杀的是富家贵公子。”
他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虽然身材单薄,但神情凛然,其他犯人们尽皆动容。
大胡子看了看其他几个犯人淡然问道:“你杀谁了,如何杀的,仔细说说。”
少年仰着头开口道:“我就是长安县人氏,我娘死得早,我自小便和爹爹相依为命。守着几亩薄田过日子。”
“说你杀人的事,你为什么要杀那贵公子?”一个犯人打断他说。
少年笑了笑说:“两天的早上,我爹爹肚子疼,我去给他请郎中,一出巷子口,就看见我县大户高万年的儿子高宣带着两个人正放狗咬一个乞丐。”
“嗨!我还以为是调戏大姑娘呢!”一个犯人泄气地说道。其他的几个犯人也都笑成一团。
少年接着又说:“那狗呲着一嘴白牙,脖颈上的毛都竖了起来。不停地在那乞丐身上撕咬,我看的着急就摸起块石头,砸在那狗的眼睛上,那狗哀号一声,逃到了高宣身边。那高宣见我打了他的狗便带人过来打我,他们有三个人都比我高大,将我打翻在地上拳打脚踢。这时候我邻居二哥正好路过,腰上还带了一把刀,我情急之下将二哥的刀抢了过来,只一刀就杀了常宣。”
第五天叹了口气说:“杀人以后你没有逃?”
少年点了点头:“往哪里逃呢?再说我要是逃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老爹的,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因为我逃了连累我爹受苦岂不是不孝了。”
“好,好汉子,真有种。”第五天道。
少年嘿嘿笑道:“大不了一刀宰了我,再说我这条命早在去年就该死了。”
大胡子走过来将怀里的铜钱还给那少年道:“对不住了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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