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对于鬼蜮的慈悲呀!”
林风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我来好了。”
王金发劝道:“那章介眉不过一介宵小,被我们敲打一番后,不杀也翻不起什么波浪,杀了反而只会给革命党无端积怨。”
“翻不起波浪?”
林风翻了翻白眼,他很想质问面前这位白痴,你自己怎么死的,你难道不清楚么!
何况革命党只要一进绍城这怨就已经积了,现在以为语气和手段温和一点,人家就会饶过他?
不,历史的答案告诉他,四年之后他就会被人家像弄死一条狗一样弄死在监狱!
而且死后报纸上还得登载个“喜除一害”的标题,富绅们更是大开“杀王庆死会”,甚至还要敲锣打鼓地给凶手送去“为民除害”的匾额。
当然这些事情现在说出来,王金发只会摇头不信。
所以林风只得换一种说法:“离开绍城时,我说过若是将来章介眉未死,王兄可别怪我亲自动手杀了他。”
王金发一把抓住林风的衣袖,急道:“陈英士一直在说,你和常兄早晚是要在中央做事的人,为了这种人得罪领袖不值!”
一把推开对方,林风的面色冷峻异常:“我以前敬你是条汉子,但今天你却为了高官厚禄便将秋女侠的血仇忘到一边!王金发,我替你感到丢人。”
“你!”王金发顿时哑口无言。
他一生最敬佩的就是秋女侠,平生唯一一句流传下来的诗歌便是为秋女侠而作,来绍城最惦记的事情就是要替秋女侠报仇,当然最不能容忍的也是被人戳脊梁骂他背叛了秋女侠!
然而今天被林风当头棒喝,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入绍的这一个月里,竟然真的迷恋上了天天喝酒打猎游玩的生活,将为秋女侠报仇这个最重要的事情淡忘在一旁!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段时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怎么会把最初的信念,抛在了脑后!”
“不,这不是我。”
“我王金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一时间他将入绍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情,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顿时脑袋如刀搅一般的疼痛。牙从嘴里呲了出来,脸色也霎时间比林风还要苍白数分。
他像一只野兽般喘着粗气,抱着自己的脑袋,半晌后,才渐渐安稳下来,似乎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夏兄,你说的很对,我不配做革命党。”
王金发的手突然抓住林风的衣袖,指尖发力似乎是想将林风的袖子抓破:“但是章介眉必须由我来杀,反正我是个浑人,最多被骂一顿,一辈子止于绍城而已。但是夏兄,你不能为此自毁前途,你是我们革命党的希望!”
这次换做是林风愣在了原地。
林风像是第一次看到王金发一样,盯着对方的面额看了好一会,才终于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真正的希望在阿Q身上。不过你是个烂好人,我记住你这个朋友了。”
轻轻推开王金发的手:“至于杀章介眉的事情,还是得我亲自动手。毕竟剩下的时间不多。”
王金发听得一头雾水。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老子可是强盗出身,你管我叫烂好人!”
“而且,什么叫做你的时间不多了?”
但林风并没有回答,只是径直推门出去,对着门外候在一旁的谢飞麟吩咐道:“都督要去金陵出差两、三个月,路上多派些人护送。”
“是。”
正此时,忽然东方笔直地窜起一道青烟。
这道青烟行到半空猛然炸裂,像打了个雷一样响遍了半个绍城。
林风也跟着抬头望去,自言自语道:“哦,原来是他就位了,很好。”
说完,他便安心的坐在军政府衙门里,没心没肺地喝茶静候消息。
一副接下来的行动不会再有任何差池的模样,让一旁的谢飞麟都安心了不少。
过了约有一个时辰,在城中抓人的范爱农便将第一批人犯,五花大绑的拎到了林风面前。
这些人的形象表情各异,有的全身抖得如同筛子一般,有的则昂头挺胸像是一只愤怒的公鸡,有的面色阴沉如千年的寒冰,有的却满脸羞红的仿佛猴子屁.股。
但只有一个女人敢于叫骂林风。
披头散发的赵月娥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做大户人家媳妇的风度,如果不是有人将她按住,定然会像疯狗一样扑进林风的怀里,将其撕咬成一堆白骨。
赵月娥指着着林风,一脸怨毒笑了起来:“我看见你就快要去十八层地狱喽,去十八层地狱喽!”
林风耸耸肩:“这你放心,杀死章介眉之后,我肯定会离开这里。但至于去哪,就不牢您费心了。”
“专员。”范爱农面带惭愧的凑了上来,“我们没抓住章介眉,何管带正在全城搜捕,相信不久就能将他拿下。”
“哈哈哈哈——”
“我公公飞啦,像鸟儿一样飞啦,不见啦!”赵月娥两眼呆滞,疯疯癫癫地尖叫起来,“吃的油,穿的绸,迟早要杀头,嘻嘻,迟早要杀头。”
林风皱了皱眉:“她怎么了?”
“疯了。”范爱农尴尬地笑了笑,“她为了救章介眉,便选择用美人计来收买黄介清,结果没几天人就变得疯癫起来。”
“美人计?”
范爱农摇头叹气道:“这其中的具体过程,欸,说出来怕脏了大家的耳朵,不提也罢。”
人们不约而同的望向赵月娥,只见这女人盘腿坐到地上,表情认真地唱起了戏文:“三千吊铜钿侬来找,万事全休倒罢了;三千吊铜钿勿来找,我同侬到宗家祠堂去跑一跑。
“前邻后舍叫来一大道,请出家长太公张福高。我要侬在众人面前来跪倒,我再告发侬咯女头脑!”
“闭嘴,闭嘴!”几个士兵一起发力,将麻布塞进赵月娥的嘴里。
“呜呜呜——”
看不出平时娇滴滴的赵月娥,在挣扎的时候气力居然很大,几个男兵都按不住她,竟然最后被她抽空将麻布吐出,又接着唱了起来。
戏词里满满的全是诅咒的味道。
“哈哈,赶快赶走侬咯奇怪雕!
“侬只好,日里沿街把饭讨,夜里住宿找破庙,东南西北四处飘。
“罚侬倒大路,侬咯尸首无人要!”
林风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女人疯了都这么讨厌,拉下去吧。”
范爱农在一旁连连摆手:“赶紧拉下去。”
众士兵如释重负,不再去堵赵月娥的嘴,而是直接拦腰抱起,往大牢的方向硬托。
那疯女人终究抵不过男兵们的力气,只能一边蹬着脚,一边拼命嘶吼:“我公公飞喽,飞喽,你抓不着,嘻嘻,抓不着!”
“放心,飞不了。”林风冷冷望向章府的方向,“若是章介眉会从那小子手里跑掉,见面后老子把香辣小河蟹一只一只按进他的嗓子眼里。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