飧食之后,罪民们向着各自窝棚行去。
侯李氏的丈夫名化,字玉德。今日总算又得熬过一日,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亦归自家的窝棚。
前行路上,已回复精力的胖子郗乐将他堵住。
这厮三番五次骚扰自家妻,侯化并非完全不知。好在河南罪民虽说毫无地位,二十年苦役又几乎没可能得赦免,监察、差役们却也严禁他人施不法事于罪民身,早不似当年黄巾贼众中看到美貌妇人各凭强力去夺的模样,且胖子也只是役民而已,并不敢真如何。
见胖子挡在路上,其余罪民如避瘟疫般,纷纷绕道去,侯化亦厌恶得紧,皱眉问道:“何事?”
“你侯氏行叛事获罪,自该受罪,何苦累及他人?”郗乐笑嘻嘻道:“足下何不去妻,使其改嫁得免罪?”
侯化冷笑:“我等此时为罪民,便永为罪民乎?天下纷乱至此,厌邓贼者众,其便能久得势占关中?待其为他人所灭,罪民岂不自得救?”
胖子顿时睁大眼,咋舌道:“大胆!你敢咒骂本地之主?我当告于差役!”
“河南不以言语罪人,我岂不知?”侯化并不怕他,嘲道:“便使差役闻之,不过再与我几鞭,今尚有何惧?”
见他不惧,胖子又嬉笑道:“便得多责罚你几鞭,亦是好的。”
实在看不惯胖子这副丑恶嘴脸,侯化道:“便我去妻出门,其聪慧贤良,当亦不至眼拙于此,下嫁你这般犬豕辈!”
胖子顿时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跳起来炸毛,急声问:“我这般如何?不强你百倍?”
“哧!”
见他如此不自知,侯化反被气笑,语道:“足下已担足一日水,何不留几分与自家照一照?”
言毕,侯化已自往前行去。
对方身为罪民,地位便得在自己之下,可对自己的语气、态度中却是说不尽的藐视,引得胖子勃然大怒,自后赶上,迎侯化后腰就是一脚踹出。
受这一下重击,侯化顿时前扑跌倒在地,待回身爬起,亦红眼嗔怒,揪着胖子便开始厮打。
罪民们俱聚过来看戏,侯李氏尚在与妇人们清洗碗筷、炊具,得闻后亦急赶来。
侯化力弱,却斗不过这胖子,腰腹上狠中了几击。好在差役们亦赶到,将两人拉扯开来。
胖子眼睛上亦被打中,尚嘶吼着要扑上去。
主持此地修建坞堡事的中年文士也到,问明缘由,又是胖子郗乐挑起的事端,想起之前的恶迹,顿时怒不可遏,便请差役鞭责,贬他日后也做罪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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