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林衡称自己伤势痊愈,主动让出了床铺,搬了草杆睡在堆好的草垛上。
女孩皱着眉:“你的伤不能受寒,还是我睡草垛吧......”
“无妨!”林衡摆摆手,转身睡下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他便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起身发现女孩正路起袖子在择菜洗米。女孩问是不是自己吵醒了他。林衡道是他习惯了警醒着,从来睡不踏实,不怪她。女孩抱了柴火煮粥,嫌弃家里的伙食不够招待客人,嚷嚷着要去山上挖野菜打山鸡。林衡不放心,背上剑跟着去了。
这一路上,他听她讲了许多有趣的事。像是,她能与动物交流,所以才能常年居住山中不被野兽所伤;她的嗅觉味觉异常灵敏,能识百味,准确地找到药草和蔬菜;以及冬天河水结冰,不易取水,她就趁下雪时,将雪存在大缸里,化掉的雪水,便足以应付月余的饮水需求等等......也知道了她名字——映雪。她说之前大家都是叫她小红,因一次去镇上买米,偶遇一个算命先生,那人眼睛看不见,却对着她称赞道“红梅映雪,实乃凛冬绝色”,还转身送了她“映雪”两字为名,她个人也觉得十分受用。
“你可会写字?”映雪忽然停下手里的活儿问道。
“自然。”
“那你写我的名字给我瞧瞧吧!”映雪捉住林衡的手臂,两眼放光,“我想知道我的名字究竟是哪两个的字!”
林衡笑着从地上拾了一根木棒,在洁白无暇的雪地上写下两个大字“映雪”,回过头对女孩说:“你可记住了!我的字可金贵!”
“谁稀罕!”映雪噘着嘴,“啊!山鸡!捉住它!”音落,只见她追着山鸡跑远了。林衡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追了上去。
......
转眼已过半月,马蹄峪的雪都化干净了。
这几日可谓是林衡人生中少有的清闲。远离权利场的争斗及后宫的纷扰,也不必连夜批阅文书,左不过是替丫头生火烤野味。有时他不禁会想,若自己不生在皇族,而是一个乡野草夫,该有多好。
林衡坐在木屋门口的石阶上擦拭长剑,女孩则站在一旁细细打量着他和他手中的剑。
“这剑甚是好看,可否借我赏玩两日?”映雪被剑上的花纹吸引,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不可。”林衡笑着拒绝。
“嘁——小气鬼!”映雪背过身鼓起腮帮子抱怨,“养你这些时日,都胖了许多,看看你的剑都不许!”
林衡被她气鼓鼓的模样逗的哈哈大笑,连忙哄道:“这是把真家伙,哪能随便玩,万一伤到可怎么办才好!你若喜欢,等我回去命人打只玲珑秀巧的与你!”
“也不是喜欢……”她悠悠地坐到他旁边,双手撑着头,打量着长剑,“只是觉得,这剑上的花纹甚是好看,若是能用在织布绣花的纹样上,大妙。”林衡擦拭剑的手顿了顿,像是忆了什么,笑容变得带有些许苦涩。
“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想起一位故人罢了。”
映雪咂咂嘴,忽然撸起袖子,冲进屋里,取了笔墨又冲出来,嚷嚷着要将林衡宝剑上的花纹拓下来。她就那样坐在石阶的最下阶,向上趴着拓画,红衣如瀑,落在石阶上。她的皮肤白嫩柔软,睫如羽目如珠,不时有乌黑的发丝滑落,又被随意绾至耳后。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容颜,实可谓天下难得。
“丫头,我正巧有事与你商量。”林衡倚在石阶上,望着马蹄峪风雪后难得的湛蓝天空,缓缓说道,“我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便准备离开。”
映雪握笔的手顿了顿,没有言语。
“你想不想同我回去?”林衡转过身子面对她,正色说道,“我可以收你做义女,今后都同我一起生活。从此,就可以不用在这深山里独自辛苦过活了。”
“同你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关键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万一我同你回去,你养活不了我怎么办?”映雪皱着眉头嘟囔道。
林衡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复,愣了几秒,便仰天长笑。
“好一个不吃亏的丫头!哈哈哈哈!”
“所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映雪墨色的眸子凝视着林衡,问道。
“我啊,我是这世上最富有的人。”林衡若有所思地笑了。
“那就是,即便我不思进取,游手好闲地过一辈子,你也足以养活我了?”
“自然。”林衡笑道,“足以养活千百个你!”
“那好!我同你回去!你养我下半辈子,也算报了我的救命之恩。”映雪放下手中的笔,望向林衡笑着说。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