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我们是否足够虔诚？

爬楼梯是非常费力的运动，即使许嘉懿拉着林默默，爬了不到500级，林默默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加上正午太阳的灼晒，她感觉自己快要缺氧而晕厥。而许嘉懿，除了背部的T恤微微湿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我们休息会吧！”林默默大口喘气，话都快说不出来。

　　许嘉懿立即从包里掏出矿泉水打开给林默默，林默默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像是几天未喝水的模样，没用多久就喝完了一瓶水然后瘫坐在石梯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我很没用，是不是？”林默默声音虚虚地问道。

　　“要不我们放弃吧！再爬高些就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了。”许嘉懿有些心疼林默默，这么大的运动量她明显吃不消。楼梯很陡峭，再爬高些下山会很危险。

　　听到许嘉懿要放弃的话，林默默迅速朝他摆摆手，她怎么能拖他的后腿呢？“我不要，不要放弃。我要坚持下去！”她停顿大喘气，“可能是我的身体还没适应，休息一下肯定会好。”这样说好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爬的时候不要把所有的力气全部用在腿上，你把力气用在上半身，这样会轻松些！”许嘉懿传授着他的经验，但看林默默迷茫的眼神就知道她没听懂他的方法。

　　“我拉着你，你的这只手使些力气握着我的，另一只手用劲攥成拳头，这样力气就会聚集在胳膊上，你试试！”许嘉懿耐心示范。

　　林默默照做爬了一会，发现真的省力好多，双腿没有刚才那么沉重了。“真的轻松了好多！”她感叹道。

　　“你别用嘴巴呼吸，用鼻子。”许嘉懿又建议。

　　林默默用鼻子呼吸去发现气不够用，又张嘴大口呼吸。“不行，气不够用！”

　　“傻瓜！”许嘉懿侧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林默默笑道。

　　依着许嘉懿所说的方法，他们一口气爬到3333级，这里有个小亭子，里面有个小卖部，爬石梯的游客们聚集在门口，甚至有些游客搭着帐篷歇在此处。他们也停下脚步，坐在亭子的角落里，许嘉懿买了冰棒和两瓶红牛。“给，喝瓶红牛就有力气了，你饿吗？那有卖泡面的。”

　　林默默累的不想张嘴，朝许嘉懿摇了摇头。拿着冰棒敷在自己的脸上，驱赶着即将爆裂的燥热。许嘉懿一口气喝完瓶红牛，坐到林默默身边吃冰棍，一丝微风吹来，虽无济于事，但也让人一阵舒爽。许嘉懿一脸惬意：“啊！舒服。”

　　稍微休息了会吃了点东西，两人开始继续爬，因为要赶在六点前下山坐回家的大巴，两人不敢耽搁时间。不知许嘉懿突然看见了什么，又朝小卖部跑去。

　　“我看刚有人穿着雨衣，我想山上海拔高雾大，有飘雨的可能，买两件雨衣备着吧！”他说着把雨衣塞进书包然后背好。

　　爬啊爬，林默默看着牵着自己那坚实的力量，她好像有种在与他走在人生的路上，这每一道石梯都好像是他们必须要越过的坎坷。但只要有他，怎样的苦她都愿意承受。

　　年轻时，总是把痛苦想的太简单浅显，以为有着一腔热血就可以轻易的承诺付出一切。后来才发现，一切错与对都只是因为太年轻。

　　走走停停，爬到5000级时，天上开始飘起细雨，就好像穿越一般，从烈日炎炎中穿越到云遮雾罩，细雨飘落在脸上带来丝丝冰凉，微风吹得人异常舒爽。许嘉懿拿出雨衣两人穿上，“还是穿着吧！不然衣服湿了容易感冒。”他帮林默默戴好雨衣的帽子并系好绳带，再把刚买的帽子罩在上面。“一会走的时候小心，下了雨石梯上会滑。”他嘱咐着，紧紧拉好林默默的手。

　　走了一会，雨停了，不一会又下起来。两人越爬越起劲，速度慢慢加快，时不时停下喝水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终于在还有999级的地方远远的望见通天门，两人彼此相望露出胜利的笑容。

　　他们坚定的朝胜利之门走去。

　　不料，突然细雨变成了豆大的雨滴向他们砸下来，林默默的白帆布鞋不一会就湿透了。附近只有树，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只有山顶的道观这个建筑可以避雨。两人只好加快脚步，顾不上停歇，心惊胆战的向前。

　　速度的加快让他们没用多久就登上了通天门，许嘉懿拉着林默默马不停蹄的朝道观跑去。此时的道观中只有稀稀两两的几位游客。他们摘掉帽子，帽檐上的水犹如珠子一来样落下来。

　　林默默仔细观察着这个面积并不大，设计也不算精美的建筑，和以前去过的道观和庙宇相比，它真的太普通了。那到底是什么让它如此赫赫有名呢？甚至让人付出爬上9999级阶梯的诚心。

　　道观里供奉的神仙很多，林默默对他们主要的认知都来自于西游记，门口坐着一个道士，他好心的提醒着：“求什么拜什么，诚心最重要。”

　　许嘉懿点燃刚买的两盏蜡油灯，供奉在烛台上，林默默买了一把鲜花献了上去。两人跪在神明面前虔诚的许愿。

　　林默默看着许嘉懿，他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她也闭上眼睛，许下她的愿望：“愿神明保佑林默默此生能与许嘉懿相爱永远，永不分离！”许完愿林默默磕了三下头，往箱中塞入了100元。

　　不知许嘉懿许了什么愿，他磕完头后竟往箱子中塞了一小沓100元。他起身勾起嘴角，清爽又耀眼，“我好像有些贪心，许了好几个愿望！”

　　林默默想问但终究没有开口，她很想知道他的愿望是否和她有关。

　　“我们去抽签吧！听说这的签很灵，去试试手气。”许嘉懿挑挑眉似乎很感兴趣。

　　每个人抽签的费用是30元加上20元的解签费一共是50元，两人各自抽了金元宝样子的签拿在手中等待解签。

　　“你们两谁先来？”解签的人问道。

　　“一起解可以吗？”许嘉懿问。

　　“可以，你们先看你们金元宝底部的签数。我去给你们拿签。”

　　“我是第五签。”许嘉懿说完看向林默默。

　　“我是七十九签。”

　　解签的道士拿出两张签表给他两，林默默的七十九签是‘五十功名心已灰，哪知富贵逼人来。更行好事存方寸，寿比冈陵位鼎台。’而许嘉懿的第五签：“一锥凿地要求泉，努力求之得最难；无意偶然遇知己，相逢携手上青天。”

　　“姑娘的签是好签，上上签。苦尽甘来，大器晚成。”

　　“小伙子的签也不错。有心摘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许嘉懿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四点半，他皱着眉看着外面雨没有要停的架势，反倒越下越大了，他明明看了天气预报说是大晴天。“咱们得下山了，不然会赶不上回家的大巴了！”许嘉懿有些担忧的说。

　　“好。”

　　他们乘着下山的缆车下山，由于缆车是全玻璃的，低头就能看见脚下的风景，外面的雨劈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林默默坐在缆车胆战心惊的窝在一角，怯于看脚底。许嘉懿想起林默默是有恐高症的，他从另一边起身坐到林默默旁边，他牵着林默默的手，轻轻的安慰着：“没事，别怕！一会就到了！”

　　林默默看着眼前有些狼狈的许嘉懿，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狼狈的自己，雨衣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上面尽是水渍，帽子和里面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一缕缕的贴在脖子和脸上。她取掉帽子，胡乱的拨了拨头发。

　　“你怎么看你的签？”林默默问道。

　　“其实我不信这些的，这就是个概率问题，抽着玩玩罢了。咱们才多大，现在就信命认命太早了些！”许嘉懿看着林默默痞痞的笑道。

　　林默默微微的点头，心想：是啊，他在大家眼中一直都是天之骄子，岂会相信一张中上签。

　　可林默默却在反复揣测那句话，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是那个同他携手的知己，她会在他的人生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是有心摘的花？还是无心插的柳？

　　“别想太多了，只要我们一起努力，美好的未来会在前面等着我们。”许嘉懿知道林默默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生怕她会多想。“之前我是陷到自己给设计的死胡同里了，即使我两不上同一所大学，也不影响我俩在一起不是。咱两都好好努力，本科毕业咱们一起去美国上研究生怎么样？”

　　许嘉懿总是会计划好一切，有关着和林默默在一起的一切。而林默默，就像是棋局中那个被拨弄的棋子，任凭许嘉懿这个棋手拨弄，而她乐在其中。她喜欢这种感觉，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跟着他就可以很心安。

　　缆车的速度很快，她们登了三四个小时的路程不到十分钟后就已经被缆车载到山底出口。两人赶去大巴站却被告知大巴因为暴雨而停运，唯一回家的路线只有坐火车。他们急急的打了辆出租车准备去火车站。

　　出租车上，“小伙子，你们坐火车回哪啊？”

　　“回市区。”许嘉懿回答。

　　“那你们肯定赶不上火车了，这去灵县火车站要20多分钟嘞！每天的最后一列火车是7点10分。”出租车司机好心的提醒。

　　许嘉懿看看表，已经过了6点半了。这场暴雨和回不了家完全不在他的计划内，他侧过头对望林默默迷茫的眼神。

　　“那你们还去火车站吗？”司机大叔问道。

　　“去！”许嘉懿毫不犹豫的回道。

　　出租车司机后视镜中看着他们轻笑出声，什么都没有再说。

　　许嘉懿看着即使穿着雨衣，但全身湿透的林默默，她的白色帆布鞋已经变得肮脏不堪，全是泥渍。许嘉懿想了想开口：“叔叔，你载我们去灵县条件好一些的宾馆吧！”

　　听到住宾馆，林默默微微睁大双眼，手指不受控的抽了抽。许嘉懿紧了紧握着林默默的手，似是希望她理解他做的这个决定。

　　司机先生将他们载到一家全季酒店，“这是去年新开的，离火车站也不远。”下车前司机说。

　　“谢谢叔叔！”许嘉懿拉着林默默下车。

　　“你好，请问有没有预定？”前台小姐问他们。

　　“没有，我们需要一间标间。”许嘉懿冷静的说道。

　　“我们的标间是228一晚。”

　　许嘉懿掏出身份证和钱给前台，接过房卡，和林默默走向电梯。

　　看着不断上升的电梯，林默默努力抑制着内心的局促不安。即使那么喜欢他，她心里还有有些怕的。

　　打开门插门卡亮灯，许嘉懿推了推定定站在门口的林默默。“进去吧！你别怕，我不会做什么的。”

　　听了这话，林默默脸倏地一下从脸上红到脖颈。她急急的走进去换上拖鞋，把已经变成黑色的白帆布鞋扔进厕所。

　　“你先洗吧！把湿衣服换下来，不然会感冒的。”许嘉懿把两人脱下的雨衣卷在一起，声音暗暗的说道：“我去楼下的商店去买些吃的。”

　　林默默站在卫生间里听见他出去了，才脱下衣服洗澡。热水终于赶走了身体的湿冷，她换上宾馆的浴袍，用吹风机吹干洗干净的内衣裤，然后把连衣裙和帆布鞋洗干净晾起来。

　　门铃响起，林默默去开门。看见穿着浴袍的林默默，许嘉懿立刻将眼神回避，转向其他位置。“只有泡面了！”他的声音暗不见低。

　　“我烧了水，刚好。”林默默指了指桌子上的水壶。

　　“你先吃，我进去冲一把。”许嘉懿把东西交给林默默。

　　林默默打开泡面，倒上热水，把凤椒泡爪和卤蛋都打开，坐到沙发上看着窗外渐渐稀薄的雨，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心想这漫漫长夜将如何尴尬度过。

　　没多久许嘉懿就从浴室里出来，他也换上浴袍，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对了，你要不要打电话回家，和你妈解释一下。”他心虚的说。

　　“不用了，我妈这几天都不在家。快吃吧，不然一会面都泡发了。”

　　些许是因为饿了，吃饭的时候两人之间变得异常沉默。许嘉懿打开了电视，调到体育频道，看着正在直播的网球比赛。林默默去卫生间扔垃圾，看到许嘉懿的T恤扔在洗脸池上，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