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杨将相机举到她的身前,左手挡着光线。
她看到一张照片。
“你看,这张如何?我决定用它参赛。”
照片里拍的是她和明秀秀。
阳光穿林打叶般投了下来,一半阴,一半阳,好像分割成两个世界。
她倚在一片阴影里,只能看出微微侧着的脸庞,不知道看哪一个方向。
明秀秀坐在一片阳光下,低着头,手中持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有才,有大才!”
“行呀,你!”
林三月两眼发光地看着邓杨,这是一张艺术性很高的作品,无论是光影、构图还是色彩上,都让人感觉到拍摄技巧上的强悍。
明秀秀看了照片也赞了一句:“好。”
“这照片名,你是如何想的?”
“准备叫阴阳界,你有好名吗?”邓杨自认为她取得这个名字好,但遇到一个满肚子诗词歌赋的好友,不得虚心请教一二。
明秀秀将笔记本收进背包里,大部队已经朝着古戏楼出发了,她起身边走边说:“阴阳二字太过玄幻,不符合现代风格,而且我和月月又不是对立存在,我们两个很和谐的,不如叫两个世界。”
“有想法,不是一般的有想法。”邓杨给她竖起大拇指。
“明学姐的确不是一班的,她是二班的。”林三月故意调侃邓杨。
“你怎么叫她一个劲儿学姐学姐的叫着,叫我就指名道姓呢?”
说来,她那时和邓杨相处得更为亲密些。
因着邓杨多年吃自家小舅妈的面,尽管再好吃,也吃腻歪了,而她又住校外,所以,两人便顺利地勾搭在一起打牙祭,这一来二去的,倒是生出几分狼狈为奸的同类之感,说话之间当然是没什么顾忌的了。
“还不是你太幼稚。”
邓杨是真的很幼稚,她研究生毕业之后去了帝都,在那样错综复杂的世界里,摸滚打爬了两年,回到无城,还是初心未改,还是原来的味道,原来的配方。
许多在帝都打拼的异乡人,经过人情冷暖,移了性情也是正常,他们或多或少有人适应不了一线城市的生活节奏选择龟缩回了家乡,抑郁不甘。
邓杨却不同,她在帝都干得热火朝天,日子过得风风火火,不过日子久了还是惦记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而且她接的活多了,经常熬夜修图,身体各项机能都在叫嚣着要罢工,邓杨可还想着留着小命过着滋润的养老生活,所以痛痛快快地辞了职。
“你俩学生证带了吗?”明秀秀懒得搭理她们俩,直接问出关键问题。
“古戏楼需要另收费,学生证半价。”
明秀秀想着林三月不是无城本地人,便对她补了一句。
“带了,公园门票怎么不半价?”公园门票是邓杨买的,但没找她要学生证,不用说,肯定是全额付款。
“公园里好多景点不要钱,这要是半价,你想让市区的旅游业喝西北风?”
邓杨从她手里抽走学生证,到窗口排队买票。
正赶上周末,看戏的人挺多,明秀秀的同学们有些跟她一样不是无城本地的,兴致高涨。
她也有些精神奕奕,颇为期待,倒不是因为父母喜欢听戏曲,自小耳濡目染,爱屋及乌。
而是因为她不久前预付了一整年的房租,花了一大笔钱,顿觉人生好没成就感,如今却用学生证省了一些钱,虽然省得是邓杨的钱,但邓杨的钱也不是上天白给轻飘飘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