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梦中的战争
简祈来这几天睡得很少，一方面是因为获取了魔能，地城之心正在逐渐强化他的身体，让他的精力越来越旺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马丁和刘志立那边不断传来痛呼惨嚎，人间炼狱般的环境让他难以入睡。
就算是勉强睡着了，睡眠也很浅，还有一个连续不断的噩梦反复出现。
在梦中高大的黑影指挥地城居民奋勇迎击，与另一个地城展开殊死搏杀。
黑影的部下都很强大，有紫袍的骷髅巫师、高大的绿龙、像肉山一样肥胖的巨魔、紫色皮肤身材矮小粗壮的兽人、双头的地狱犬，还有一个浑身金黄色，速度奇快的骷髅剑士。
对面地城的部队构成也差不多，从大局上来看，双方的实力是很接近的。
地城与地城之间的战斗模式与地表战争完全不同，魔法的光辉在前线闪烁，每一个单位都能受到魔法的加持，战斗过程中要先消耗掉对方护盾和各种增益魔法，然后才能对每个单位造成真正伤害。
而到了前线单位受重伤的时候，往往又会出现魔王之手，将濒死的部队扯入临时空间，快速送回到后方进行补给和治疗。
只要魔王的操控能力足够强大，战损可以降到非常低的水平。
交战双方的魔王无疑都很强，各种魔法的使用和搬运伤员的时机妙到毫巅，展示出了地城战争的极高水准。
场上唯一打破平衡的就是那个骷髅剑士。
它的速度实在太快，对其他士兵来说简直就像是一道淡金色的闪电，没有任何敌人可以抵挡得住它的攻击。
在梦中简祈来无法生命感知，看不出骷髅剑士到底有多强的生命能量，但不用感知也能知道它的强大，一目了然。
在骷髅剑士的努力下，胜负的天平开始向着己方魔王倾斜，敌人渐渐败退，战场移动到了敌方的地城。
简祈来的视角一直停留在高大黑影这一方，就像是同阵营的一员，随着战局变化而心情起伏。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大局已定，紫袍巫师兰德发出桀桀笑声道：“恭喜大人，伏厨的部队已经撑不住了，又是一场辉煌的胜利。”
黑影却只是淡淡道：“本就是预料中的胜利，没必要恭喜。我只是感到奇怪，面对着必然的失败，到底是谁借给伏厨的胆呢？”
简祈来的梦境渐渐消退，前方战场却有一道乳白色的光芒绽开，一个身影缓缓从光芒中走出……
简祈来醒过来后，意识到自己的梦可能有些问题，说不定就是上一任魔王留下的回忆。在这个梦中，上一任魔王并没有遇上什么危险，甚至还迎来了一场辉煌的胜利，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揭露出它败亡的秘密。
地城中静静悄悄，马丁和刘志立都不在。简祈来用心灵感应与小鬼沟通，发现他们全都出去了，在新宁市郊狩猎。
小鬼这段时间被马丁征用，通过它的挖掘能力，马丁和刘志立可以出现在新宁市任何角落。抓捕猎物完成之后，小鬼再把通道挖断掩埋，让人无法追踪。
人类并不是没有发现地面异常，他们在失踪案发生的地点附近，找到被翻开的泥土，像是刚埋起来的地道。可就算是顺着这些新翻开的泥土往下挖掘也一无所获，底下什么都没有。
简祈来没心思去窥探马丁和刘志立的行动，他们做的事自己无法阻止，也不愿参与，只能尽量避免接触。
事实上这是非常软弱的心态，简祈来也很清楚自己有多没用。但在这种时候，他还能用卧薪尝胆来安慰自己，想着以后自己要是有能力了，能够改变这一切。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愿意，逃避现实的办法总是有的。
难得的安静让简祈来感到浑身轻松，加上刚睡醒身体机能恢复，腹中不免有些饥渴。
地城中食物并不缺乏，马丁和刘志立多次搬运，几乎搬了个超市下来。
小鬼又挖出几个房间，沿着巢穴和孵化室往前延伸，每个房间都是两个篮球场的标准大小。食物就堆在新挖开的房间里。
走过孵化室，看着里面一团团浮孢，简祈来忽然心中一动。
他扯了一团捧在手上，思考了片刻就往嘴里放。果然如同他想的一样，浮孢极为美味，就像是入口即化的冰激凌，温暖而又香甜。
这种甜，就算吃得再多也不会腻，而且胃里暖洋洋的，一种充实感放射出来，让人感到通体舒畅。
简祈来眯着眼自语道：“真是太美妙了！”
新宁市路上的行人变得稀少，部分店铺不再开门，只留下一些日常供给和早餐店仍然营业。
警方的巡逻也变得更多，到处都能看见警车呼啸而过，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危险。将视角放得更大，可以看到江东军区也已经作出反应，在重要道路上开始实施布控。
整座城市都被一种莫名的恐慌所笼罩，失去了往日应有的活力。
而在古琴镇发现尸体的现场，有几人正在观察着小鬼挖断的通道入口。
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男人蹲在地上，伸手翻弄着土壤，抱怨道：“这些该死的地老鼠，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还让不让人好好休假了？”
旁边穿着白衬衫西裤，留着干净板寸头的中年男子沉声道：“肖池道长，真的是地底魔物干的吗？”
肖池没好气道：“能挖出这么工整的地道，而且还能再按原样填回去，除了它们还能有谁？也只有你们五处这些天天坐在办公室里的人会看不明白。”
另一个同样穿着灰色道袍，肤色黝黑的男子笑道：“师兄刚买好去马尔代夫的机票，现在发现走不了，当然会生气。术业有专攻，抓鬼驱魔是我们的老本行，没有看不起的意思，赵处长别往心里去。”
赵广达是国安五处的副处长，平日里工作就是接触这些眼高于顶的人物。这些人拥有超越常人的可怕力量，别说是看不起他，就算是看不起整个普通人类世界都是很正常的。
区区一两句挖苦，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赵广达摸了摸头道：“肖池道长说的对嘛，我们确实是门外汉，真看不明白，哈哈哈！不过有龙虎山几位道长在，解决新宁的问题应该不在话下吧？有什么需要与当地协调的，几位道长吩咐便是，我们的人一定做好后勤工作。”
在场还有一名穿着道袍的女子，清丽的脸庞配上灰色沉闷的道袍，居然有一种特别的反差萌，让周围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她的声音也清脆悦耳：“吩咐不敢，赵处长那么大的领导，哪能被我们几个小家伙指使。”
赵广达被捧了一下，心中极为受用，笑道：“韩仙子太客气了，几位道长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可不是什么小家伙。”
韩玉微微一笑，又与赵广达相互客气了几句，一时气氛和谐，众人皆欢。
肤色黝黑的李墨鱼挠头道：“到了地头，总不能直接就开始工作吧？是不是该吃饭了？这新宁火腿我可是想很久了，山上茶饭寡淡，今天能不能让我们开开荤呀？”
赵广达哈哈大笑道：“李道长放心，新宁火腿一定有，您放开肚子吃就是。”
肖池哼道：“李墨鱼你就想着吃，先把正事办完好不好？”
被肖池训斥的李墨鱼看不出一丝不快，反而嬉皮笑脸道：“师兄你是怕嫂子等急了，不和你去度蜜月了吧？”
肖池新婚，买了马尔代夫的机票就是为了度蜜月，这件事拿出来调侃，大家都发出会意的哄笑。
龙虎山有龙虎山的规矩，后山内门培养弟子有出世入世之说。
正好这一批轮到肖池和李墨鱼等人，就算是新婚蜜月也只能往后推，毕竟与魔物较量的机会并不常见，必须好好珍惜。
韩玉问道：“赵处长，能不能让当地警方的人来给我们介绍一下情况？看看这些魔物已经犯案几次了，有没有什么犯案规律？”
赵广达点头道：“当地刑侦大队的人已经联系好了，我们直接去市局吧，待会儿边吃边聊。”
李墨鱼嘿嘿笑道：“这样最好，又有的吃，又能办正事，大家都满意。”
众人皆是莞尔。
地底之门的建设非常艰难，每一个环节都要耗费大量心力。尤其是立柱上的符文刻印，繁复而琐碎，极小的线条都不能有任何错误。
这样细致的工作却最能得到锻炼，尤其是简祈来这样新生的魔王，对魔法的掌控非常生疏，长时间集中精力建设，能让他有飞跃般的提升。
直到最后一笔勾勒完成，简祈来忍不住振臂欢呼，发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放肆的呐喊。
喊声连绵不断，到了后面根本分不清是畅快还是难过，最后停止的时候简祈来浑身都没了力气。
他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普通宅男，在发生这一切之前，接触过最阴暗的人性，就是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感受过最压抑的状况，就是开会的时候憋着尿不能上厕所；体会过最强烈的痛楚，就是吃鸭三件的时候辣椒水溅眼睛里。
马丁和刘志立这种级数的邪恶存在，过去就算在最可怕的噩梦中他都没见到过。在他看来，直到现在还能保持清醒，没有被彻底逼疯，简直就是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