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汉神情凝重:“我知晓得不仔细,就听过路的和坐车的叨叨过几句。十一二天前吧,说是有人污那娃子卖的吃食闹人,要讹她家百两银。当天的事闹得极大,说是县里头就没有不知道的,那两母子要死要活的躺那娃子摊前,就吊着那么一口气了。那娃子也是胆大,没了法子最后到集风楼找官老爷作主,一天一夜拷打后给查明白了,好在是得回了个清白。那两人是给流去北地了,但这娃子的买卖好像不太好做了,往常每两天就要坐我车去一回县城的,眼下这都七八天没出门了。唉……”
于长手上的力道渐渐放松了,神色缓和了几分,扭头追问:“那那天人出啥事没?有被打么?”
邱老汉略一思索,摇头:“那应当……没有。出事那天后我见过一回,大的小的看着还好好的。那娃子经事嘞,出这么档子事还能有个笑模样,了不得哦。”
于长忽然感觉心里有些堵得慌,上次回来自己那么理所当然地拿着对方的东西做人情,刚刚自己还因着那人的关系多挣了十几二十文而兴奋不已,却浑然不知对方当时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她一个在这边无依无靠的女子,遇着这种事不知会多慌,还得帮自己处处顾着阿元,何止了不得啊……
他沉默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家的方向,心情复杂难解。
良久,他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那大爷先前找我问是?”
“看你们一个村的,也在你常下的那西头下,当你们住得近,熟呢。我也没有旁的意思,就是人老了管不住嘴,本打算让你跟他家男人透两句话。顶家立户的,没得让女人冲在前头。还有就是待那娃子好些,上哪找这样的媳妇啊——”
邱老汉咂吧下嘴,复又摇头,“算了,这话不熟的也不好开口。当大爷说笑了,你别去了,要挨揍。怪我胡说八道,多嘴了。人这一辈子啊,能捋顺自己屋头那些事就不容易了,哪顾得上旁人呐,算咯,算咯。”
于长知道大爷这话不是说的自己,可他也格外臊得慌。
他真的都还不如那女子的。
“哪还能怪您呢?也是您心善才惦着。”
这话是真的。
一个赶车挣钱的,来来往往每天遇到的人何其多,别人家的事跟自己能扯上几分关系呢?
这大爷却是担心着那女子在屋头被苛待了。
“我老头子还是头一回有人说心善的,我可算不上什么好人,呵呵……”
雨丝迎面打在邱老汉伸出的手背,有点凉又有点湿,竟被他感受到了。
他觉着好像自己又回到了二三十年前那时候。
日子还一天一天有劲,有盼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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