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迷影潜踪

长街一家古董店，本来已经打烊的店中烛火依然跳跃着，低低的人声从中传出，在静谧不见人影的夜晚尤为阴森。

　　“哥哥，可以收手了么？母亲的大仇已报，我想……我们不该这样下去了……”一个黑衣少女跪在地上，仰着头望着蒙面男子。

　　她的态度很恭顺，像是骨子里带出来的一般，声音也很温和，就像是服从惯了指令的人准备接受命令的声音。

　　从上到下，她都带着一股温和的劲儿，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不知道反抗，一朵鲜妍的莳花被人折时也一言不发，似乎就算这男子往她左脸打一巴掌，她也能笑着把右脸递上去。

　　当然，她也是蒙着面，谁也看不见她黑布下生了一张怎样的脸，不过从她周身的气度可以揣测出那必定是一张眉眼细细的如水面庞。

　　“收手？”男子走了几步，冷笑道，“你告诉我，你想收手？”

　　女子温声道：“老皇上已经驾崩，云熹公主也在和亲的途中去世，当年谋害过母亲的程贵妃身死，哥哥你还想做什么呢？这些不够么？”

　　男子向少女望去，那双眼睛贮满了冷月的寒光，他想了想，把一只手递给少女，想要扶她起来。

　　不过少女没有理会他这只手，依然跪在地上，用一双澄澈的，几乎不含有任何杂质的眸子与男子对视，口中继续道：“哥哥，母亲为人良善，想来也是不愿让我们成为如今的这样。替母复仇虽说是我们的分内之事，但若因此牵连无辜就是我们的错了。”

　　男子讪讪地收回手，拖过一把椅子坐下，讽刺道：“好啊，好啊，跟她待久了，你也学会这一口好唇舌，伶牙俐齿，倒是与她相得很嘛！”

　　少女嗤声笑道：“哥哥的杀伐果决也与上头那位很像，毕竟都是一父……”说着，她身体微微一颤，旋即捂住了嘴，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果然，男子的目光阴沉下来，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压抑而令人心惊。

　　“是啊，你说得很对，一父所出，我怎么忘了我们这是在手足相残呢？可笑啊可笑！”男子低低地说着，听上去像是轻笑，但笑中又有无边的恨意，混在一起就像是厉鬼在宣读最后的判决。

　　两人沉默相对，但男子用手指点着桌子，发出笃笃的响声，每一响都似敲打在少女心中。

　　少女惊慌地道：“哥哥此言，妹妹不敢当。若是妹妹有失言之处，哥哥请多多包涵，妹妹定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