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买卖不亏，人有点亏

山神庙内的二人不知睡了多久才终于醒来，林间小道内，昨夜打斗剩下的痕迹已经被厚厚的大雪给遮盖了起来。

　　有道是一白遮所有，此话用在这里简直一点毛病都没有。

　　雷鸣的鼾声在暖阳的照射下戛然而止，在温柔乡里泡了一夜的穆成睡眼惺忪的斜视着还在熟睡中的江天海一眼，撇了撇嘴骂了句：“折腾一晚上，屁事没干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号人？”

　　穆成很是郁闷，他看江天海的眼神各种里透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有时候这货总是能很牛逼的解决一些麻烦，可有的时候这货自己也会经常制造很多麻烦。

　　就比拿昨晚的“拐术”计划来说，明明是一个很好的决策，可怎么到了江天海手里就失效了呢。

　　穆成有些想不明白，事实上对于这些通过某种社交手段来获取金银的人来说，某些失败的决策在他们眼中多少都会变得有些不合理。

　　隔在两人中间的火盆早已是熄灭殆尽，雪天的寒风似乎带有某种威胁作用，吓得火盆中的柴火连半点火星子都没有飞出来。

　　穆成眼珠子转个不停，脑中思绪更是飘忽不停，他想起了正在家中守着老宅的母亲，想到了那帮匆匆道别的兄弟，更想到了那个为民造福的胡林好官，王涣之。

　　有些时候，穆成敛财而不愿意拿出来花的原因更多的是为了以后能带着母亲去到京都，买下院子，然后请上一堆丫鬟伺候她。

　　这样计划他准备在二十岁的时候去将它变为事实，哪怕京都的宅院买不起，只能去到济州城买下一所不是太好的也应该不算太差。

　　市井小民改变命运的方法不算太多，要么就是通过自身努力参加科举而后入职为官，要么就是凭借着一副强劲的身躯参军报国；若是以上方法都行不通，那么最后的结果就只有成为有钱人这么个简单又显得较为粗暴的方法。

　　科举入职对于穆成这样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来说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那么参军呢？

　　瞧瞧穆成那瘦弱的小身板，人家军队里牛高马大的，这货要进去了，指不定得被收拾的连喊娘的机会都没有。

　　上述两个方法都行不通，留给穆成最直观的选择就只剩下成为有钱人这么个“好办法”了。

　　陷入沉思的穆成最终是被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给唤醒的，人生在世钱不能不赚，饭不能不吃。肚子咕咕直叫的穆成快速翻身而起，翻开自己的双肩行囊就主动翻找起干粮来。

　　“叮铃哐啷”的响动声传出！碎银子和金锭碰撞的声音很快就吵醒了身体还在有些疲乏的江天海。

　　昨夜任务繁重，江天海忙的那叫一个头昏眼花，直到现在都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穆哥，有吃的没，分点来吃吃。”斜靠在干草上的江天海歪着脑袋，眨巴着个眼睛，脸上挂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嘿嘿道：“你这双肩包还真是个百宝袋，要什么有什么，有什么好吃的快拿出来，别磨磨蹭蹭的。”

　　刚才还刨的起劲的穆成在瞧见江天海醒来后，手上的动作明显是下降了好一个档次，几乎就跟生锈的发动机一般，传动的时候都还要耍耍脾气。

　　“没有，要吃自己搞去，别总想着坑我！”穆成说话时掷地有声，冷着个脸，仿佛还对昨晚的事情心有余悸。

　　开玩笑呢，那种卖了贞操还没有落得半点好处破事，能让这位出钱又出力的爱财之人高兴么？答案是不能！

　　脑袋枕着不算厚实的单肩行囊，身体左侧紧挨着地面的江天海听到这话，饶有兴致的瞥了眼穆成，陪着笑脸，嘿嘿笑着。

　　“哎哟，穆哥，总不能那么记仇吧，更何况昨夜咱哥俩又没啥实际损失不是？”江天海眯眼堆着笑，抬起右手挠了挠后背，语气缓和的说道。

　　“谁跟你是兄弟了？你他娘吃我的喝我的还整天尽想着坑我，兄弟有这么当的么？”穆成面带怒色，说话时声音微颤，显然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哎呀穆哥，你大人有大量，甭跟小弟我一般见识。等咱哥俩上济州城破了案子，拿了赏银，我报了父仇，就不干这等苦差事了。咱也学学那江湖大侠，手握长刀除魔卫道，匡扶正义！”江天海掏心掏肺的说着一些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的，不切实际的所谓理想。

　　人都是这样，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总会迫切想要获得些什么，可总又会在获得之后转而将目标转向至其他方面。

　　这些看似不重要的东西很可能是钱财，也很可能是漂亮美艳的女子，但更多的是人身上自带的某种执念。

　　江天海说着，他也十分清楚实现完成这些之后所要付出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包里干粮不好吃，你去搞些野味来，昨夜的事就算是一笔勾销了！”穆成盘腿坐正，掏出几块薄饼塞入口中，咀嚼起来。

　　“行，不过你得把刀借我使使，我这刀顿的不行，跟人打打架还可以，要是捕杀猎物，可就太不好使了。”斜躺着的江天海听到这话，立马就站了起来，他眉眼中带着喜色，显得非常高兴。

　　可不高兴吗，这一路上能聊天打趣的也就只有穆成这么个“鸟人”了，若是真把这货给整郁闷了，谁陪自己打发时间啊，谁给自己说书讲段子啊。

　　“喏，给你！”穆成板着张脸，手上的动作却是出卖了他，将随身携带的佩刀扔给了江天海后，穆成冷声补充道：“白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咱们得尽快在天黑前找到下一个落脚点，否则咱哥俩就只得睡雪地了，海哥你最好抓紧点！”

　　“行行行，知道了！我尽量争取快去快回，咱多金英俊的穆老板都发话了，保证完成任务！”江天海说罢，将佩刀挂于腰间左侧，二话不说，奔了出去。

　　他在口中默念口诀，试图解锁神行百里的第二层：“寻梅闻柳，踩庄过海。”

　　理想不丰满，现实也不算骨感，它就是有些无情而已，无情的像那抛夫弃儿恶毒妇人，无情的像那寻花问柳又不用负责的好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