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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三人十年约

古禅院休学的第一天,宫越几乎一整天都在皇宫,陪伴自己的皇祖母。陪她一起用膳,一起游逛皇宫里的花园庭阁,一起下棋,一起叙话。内容多得,恨不得把将要失去的十年陪伴的时光中的事情,通通都先品尝一番才肯罢休。

  连皇上宫桓都觉得,这祖孙俩今天黏得有些厉害了。要知道,宫越从小就不是个黏人的主呐。直到往后些日子,他的皇弟宫周向他说起,宫越十年别离之事。宫桓才恍然,这一天的这一幕。

  古禅院休学的第二天,陆长空与月战熙,应邀同来到里亲王府做客。里亲王妃看着眼前两个与自己儿子宫越一样的,如玉温文的小公子,开怀得不得了。

  她连连问他们都还喜欢吃些什么,现在再为他们多准备些。陆长空与月战熙两人,对好朋友宫越的美丽和善的母妃,同样喜悦开怀,连忙笑着、应答着。他们道谢里亲王妃为他们准备的,推却着现在准备的已经够啦。

  而里亲王宫周,少不得要与这两小儿对战切磋一番。或许,是因为陆长空与月战熙,太讨妻子的欢喜,吸引了除却儿子外,剩给他的又一大半目光。故而,他心生不满。从而,在与两人的对战切磋中毫不留情,战胜得毫不犹豫。

  看着那两小儿对自己的武力修为,既佩服又无奈之姿,里亲王满意极了。他浅笑地道了一句,“明净园就留给你们三练习吧。”便在几人的行礼中离开了这个练武院子。

  看着里亲王俊挺的背影消失在明净园时,陆长空像是有些疑惑地对宫越问:“阿越,你父王平时与你练武都这样……这样毫不留情地速战速决的吗?”

  月战熙不太明白陆长空为何有此一问,他觉得,“里亲王的武力果然如传言一样,高深莫测。自己在他手底下,都没走得过二十来招。”嗯,里亲王又成为月战熙心中,另一位武学榜样了。

  宫越在陆长空的疑惑与月战熙的懵懂中,应说道:“偶尔会这样。得看心情,看母妃。”

  陆长空恍然大悟般点着头:“原来这样啊。”

  “看样子,里亲王在嫌弃自己与阿熙,刚刚太吸引里亲王妃的目光,使他被冷落了。故而才毫不留情,速战速决地、胜利地结束这两场,本就毫无悬念的切磋。”

  宫越看着陆长空的反应,明了他心中所想,同时对他表示着他猜想得都正确。于是,他便对他们两说,继续交流对战切磋之事。

  这天的晚膳,里亲王府的膳食厅,坐了一桌五人。用膳时的气氛很和睦,众人都谈笑连连。里亲王妃一会儿给这个夹送菜肴,一会儿给那个夹送菜肴,忙得不亦乐乎。

  不过,这夹送菜肴的对象,她好像忘记了她的夫君。而,这又引起了里亲王内心的醋意。虽然他没在两位小客人面前显露,可在他的儿子宫越看来,那可是一点儿都掩饰不来的。

  不过也是,谁让宫周的行径,早就叫他儿子了熟于心呐。

  晚膳后,宫越便同府里的客人兼好友,一起走回文昌先生所在的古禅院,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进学。

  “你们俩,可有兴趣入股经营丰景楼吗?”三人走在路上,宫越仿佛不经意地问着,问着陆长空与月战熙。

  “你是说丰景楼,那个奉京众人都喜欢光顾的茶楼吗?好啊,我想入股。”月战熙说着,然后愉悦地应答同意着。

  这个对成为自家爷爷经商继承人,毫无兴趣之人,此刻却是毫不含糊地接受着。仿佛,他接受的不是经营之事一样。

  这,要是被月弘知道,或许会一顿捶胸顿足,“自己培养了几乎九年之久的,都不愿涉足经商之事的人,这会儿却在宫越的一句问话中就成了。”

  “承如相邀,乐意之至。”陆长空也愉悦地应答着。

  月战熙兴奋地问着,经营茶楼需要做的事情,还有需要注意的事项之类。陆长空也同样有兴趣地同意着,月战熙所问的事宜。

  夜色中,一行三人在缓步前行。宫越对两位兴奋不已的同伴,一一回说着经营茶楼需要做的事情,需要注意的事情,还有经营这家茶楼以来的一些心得体会。

  谁也没有发现,夜色中那双平日里明亮泛着神采的眼眸里,此刻掠过一丝狡黠。

  听得仔细,想象得明白的两人,对宫越描绘的、对茶楼的经营事情仿佛在眼前,他们曾经经营过一样清晰。

  月战熙有感而发地道:“这个茶楼经营,好像还蛮有趣的嘛。也不复杂,仿佛一听就能置身于亲自经营过一样。”

  陆长空也有同感地说着:“听着像挺简单的。”

  “既然,你们两都觉得简单不复杂的话,那接下来的十年,丰景楼就由你们两经营了。我回来之时,可是要看到,丰景楼好好地奉京城里经营着的啊。”宫越似乎喜悦地对着两人说道。

  “十年?回来?”

  “你要去哪里?”

  陆长空与月战熙的两道话语同时传出,交织在一起。可,它们都清晰地传到了宫越的耳朵里。

  陆长空似乎有些被惊呆了,他站定在原地,盯看着宫越的脸。而月战熙也同样站定在原地,只是,此刻他的脸却满是着急焦虑。

  “你倒是快些说与我们啊。”月战熙着急不安地催促道。

  “嗯,我下个月将与云岳仙人一同去云门,在里面十载后,方出山返回奉京。”宫越平静地解释道。

  在宫越说出云岳仙人与云门时,陆长空就知道了这十年之由来。他也曾听过,云岳仙人与关于他的云门十年之约。

  故而,陆长空虽然有些崇拜那位名传天下的得道高人,可却从来没把他列为自己可以拜师之列。

  而月战熙,却是不知道云岳仙人与他的十年之约。故而,他着急又着急地问:“云岳仙人是谁啊?为什么是十年之久啊?”

  宫越站在原地,两同伴的对面,慢慢地为月战熙解释着,云岳仙人与其中的十年之约之事。同时,他也是给时间两位同伴,接受自己将要与他们分别十年之久的事实。

  虽然三人相识不久,在文昌先生的古禅院,一起进学的时间也不久。可,三人形成的友情,却仿佛,从前世到今生一样久长。说一见如故,不能表达其深的千分之又一。

  “你,是一定要去吗?”陆长空平静地问着。

  月战熙神色不安不稳地看着。他希望,能从宫越的口中听到,一个与之前不一样的答案。

  只是,那轻点的头,以及那句淡淡轻轻的,“嗯。”却破灭着月战熙心中的幻想。

  “好,我们在奉京,在咱们的丰景楼,等你,十年,记得,如约归。”陆长空几乎一词一断地说着。

  月战熙听着陆长空说着接受的话语,着急得不得了。他看了陆长空一眼,又看了宫越一眼,再一眼,又一眼,接而再。只是,两人平静的神色显示着结果已定。

  月战熙仿佛心有不甘地,轻呼喊了一句:“长空……你……他……”

  陆长空知道月战熙对自己说话的含意,他轻摇了一下头,缓声地道:“小熙,十年,应该会很快过去吧。”他自己也不太确定。

  “怎么可能,很快过去?你看,咱长了这么久,都还没到十岁呐。”月战熙脱口而出的话语。

  “嗯,确实不快。可是,它总会来的呀。”宫越说着。

  接而,他又道:“十年时光不短,希望十年之约,再见之时,你,我,他,都是踏时光之归的胜利者,满载收获。阿熙,武力修为可不能垫底啊。”

  月战熙道:“三人中,怎么可能不是我垫底呢?我只希望,这底垫得不会有明显的差距。”

  “那可不一定呐。当然,我们可不会让着你的,你自己要努力追赶呐。”宫越笑道。陆长空此刻也含笑地同意着。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的。”月战熙承诺着。

  “好,那我们快些走吧,再迟,文昌先生该担心了。”宫越对两人说着,同时抬步开始走动。

  “你不会,已经告诉过文昌先生,你的十年之事了吧?”陆长空问。

  宫越回应道:“文昌先生已经知道了,他也同意支持。”

  “是那天,你与文昌独自在教授房间里时说的?”陆长空接着猜问道,月战熙好奇地听着。

  宫越回道:“嗯,正是。”

  “难怪,文昌先生这几天的讲学进度,比平常快了好几分。仿佛,是想多教授些他的知识给你一样。”陆长空说着,宫越有同感地点着头。

  “我还奇怪,这些天听文昌先生的讲课,听得有些吃力,以为是自己退步了,还在课后多背了几遍书呐。原来,是文昌先生提快、提高讲课速度与难度了啊。”月战熙恍然一悟地说着。

  “小熙,可要再努力一些啊。估计文昌先生这一个月内的讲课难度与速度,都还要加重、加快的。”陆长空鼓励地提醒着。

  “还加啊?那我得再好好背,好好学了。”月战熙说着。

  夜色中,走往城西古禅院的三道小身影,谈着、笑着。仿佛十年之约之事,已经随夜风飘散得不留痕迹一样。可,它飘于无形,却隐于心底。

  时光流逝,转眼便到了七月。这是一个让奉京众人都较为激动与期待的热情七月,一如这个月份,特有的骄阳烈日般。

  那是,那首批一百一十五人,边疆体验之行之队将要归奉京的日子。

  皇宫里,议政殿上,宫桓向朝堂的一众朝臣问:“咱奉京里首批去边疆体验的队伍将要归来,众爱卿有何看法呐?”

  城守黄镇兴首先移步出列,对宫桓拱手道:“皇上,最近奉京城里的百姓都很期待呐。很多人经常围观于街市上的公布墙,看有没有,关于那批边疆体验队的消息之类的。”

  “城门也经常有百姓进出,他们出城没有别的事情,只是到城外面的五里亭、十里亭或城郊的茶摊之地。”

  “据闻据问,他们是想到这些地方,看看有没可能先别人一步,看见这批队伍,先一步向他们问一问,他们也向往的边疆亲历的体验之感。”

  “看样子,奉京的众人都很期待呐。正好,昨晚入夜时分,朕便收到了边疆传来的文书。其中也有这批边疆体验之队的归期启程时间,还有归程所需要的日程等。众爱卿今天下朝时就为奉京的百姓出一份公布吧。”

  “皇上,您这个边疆文书来得真及时呐。咱们昨天下朝回去之时,也在讨论提议,出一份体验之队的时间归程通知,还有一些到时如何与这批体验者,分批、分场地、分时间,面对面直接交流等安排。”有朝臣在宫桓话音落下之时,便出列说着最近众臣的一些常聊之事。

  宫桓闻言,喜悦不已。他道:“众爱卿的想法都很好呐,那现在就开始讨论,怎么出通知公布等吧。”

  “告诉百姓他们所关心的,边疆体验之队的归程。安排好边疆体验之人,同众人的交流。让他们都不用着急,静心期待着,到时心满意足地体验一番。”

  “好,咱们现在就开始商议这事的具体事宜。”众朝臣都同意地道着。于是,朝臣们便自发地组织了、分配好了出公告通知的人员,筹划安排交流地点、时间等事宜的人员。

  燕图的早朝结束后,街市的公布墙,就贴上了关于边疆体验之队归程的日期,以及想与这些体验者交流如何参加,在何地安排了交流的时间段等。

  奉京里最早看到这堵公布墙上,新帖上的、满奉京百姓都关心的、边疆体验之队的事情的一众人,都纷纷称赞朝臣的行径,感谢他们想百姓之所想,并且这么迅速就做出了回应。

  这不,他们昨晚收到的文书,知道的归期,今天早上,上完朝后就把信息告知在了公布墙。这让满奉京的人都可以知道确切的信息,不用老抬着脖子张望,或在奉京城外的五里亭等去等候。

  “嗯,看样子,要早些告诉城门外面等候着的众人了,让他们都安心地等在奉京里就好。就算想到奉京城门外面去等候,也不必天天去,只需按照他们的归期提前一些就好。”

  有些刚刚看到公布墙上信息的人群,在相互议论地说着,同时提议着让城外正在等候的人们也早些知道这些信息。

  于是,便有人相约一起出城门,到五里亭、十里亭、茶摊等,去告诉此刻正在外面等候的人。同时,也权当畅游一番他们的奉京城外围。

  这批一百一十五人的边疆体验之队,果然按着公布墙上,告知奉京众人的时间,回到的奉京。奉京里,很多百姓都到城门外等候着他们的归来。一看到这支队伍的身影出现,他们便有序地迎了过去,简单地打过招呼,就开始问着自己关心的事情——边疆之体验。这一众的体验者,也与他们交流分享着走回奉京城。

  一进了奉京城,百姓们与体验队伍的人,便各自去属于他们参加的交流之场地,再细细地交谈交流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有序。

  太学的、女学的、其它书院、各片区聚居住的、街市各处等,都由他们所在地方去参加边疆体验之行的代表,来和同地方的人们交流分享。

  他们分享着在沙地上植树最初的艰辛,中途看着片片叶子掉光的失落,后来长满胚芽、长出嫩叶的喜悦。

  有种植庄稼的人听后,感叹地表示:“这可比咱种庄稼难多了。咱们奉京以至燕图,绝大部分能种植的土地,只要种下去,寻常般照料,无天灾的话,等着收获就行。边疆呐,满天风沙的贫瘠之地,要种活一棵树,种好一茬粮,非花大体力、花大毅力不可。”

  有人应和道:“这还是在边疆将士二百来年的奋战之后,才形成的一些经验与成就。他们用这么一二百年的漫长坚持与付出,才形成了今天边疆沙地能种植的局面。艰辛是存在的,现在,存在的更是喜悦。”

  “对啊,该是喜悦的。什么时候也轮到我去体验一番呐?”另外的人又道。

  “会有机会的。”交流中的众人,有同感地齐声道着。

  女学院里,皇宫的太学中,同样是这样一番热烈的交流。

  这天,满奉京都是与体验过边疆之行的众人的交流的景象。天色开始入夜,众人才收拾好交流中涌现的感受感概,意犹未尽地散去。

  深院里,有个身子骨柔弱的小女孩,安静地看着书籍或下棋了一整天。她在等着,她哥哥归来与她分享边疆之行的体验。

  这天的她,柔弱如她,仿佛也不知疲倦般,府人与她母亲等都劝她,“可以休息着等,可别累坏身子呐。”

  她精致的小脸带着些粉白色,比寻常人少了几分血的颜色,可这张小脸上现在的淡笑,眼眸中的神采,无不显示着她的坚持。

  在听到那句:“妹妹,久等了吧,哥哥这就与你,分享你的与我的两份边疆体验。”她绽放开来的笑容,更加夺人耳目了。

  一句清脆轻柔的,“正愿闻其详呐,哥哥请说。”显示着她满心期待之情。

“好,我们在奉京,在咱们的丰景楼,等你,十年,记得,如约归。”陆长空几乎一词一断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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