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压压地沉下来时已经能够看到八营的灯火,如星子般坠落在雪地里。
陈劲在车马停下的时候醒来,风声呼啸,但见车外火把的亮光,便知已到了。
林绛翻身下马,亲自去扶陈劲。
去接人之前林绛就得了侯爷的嘱咐,陈大人是侯爷的故交好友,也是此次议和的重要之人,路途辛苦,陈劲一辈子没有离开过上京,必定适应不了,路上要多加照应。
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氅衣翻动,冰凉的雪落在眉梢,陈劲走得极缓慢。他四下打量着,边北寒苦,只是这寒风就让驻军的将士们难捱,若是打起仗来,又不知是何等艰辛。
早几年永安侯将边北的土地一寸寸扩出去,背后却没有可信赖的战友。他若是在前线战败,那便真是全军覆没,没人可救他。
永安侯这些年委实不容易。
当年也幸得有永安侯到河北来镇守迎敌,否则河北那些前朝余孽走投无路后若与夷北勾结,那才是大患。
“大人,您再看什么?”林绛不解问道,又说,“外面风雪大,快些进帐吧。”
陈劲叹了口气,说:“边北除了侯爷,再无人能做到如此了。”
边北如果没了林昭之,夷北的铁蹄早已将这里踏平,河北将抵挡不住,面临屠戮。
如今河北需要时间重整,边北就更要守住,保证河北太平。
议和或许只是缓兵之计,可是这几年的时间对大楚而言很重要。
这微妙的平衡能够维持几年,很大一部分取决于永安侯。
只有永安侯能够震慑住夷北,如果永安侯出事,夷北立刻就能翻脸派兵侵入。
今年大旱,边北的粮是跟河北借的,秦不坠二话不说就让人把粮食集齐了送来,半点没耽搁。
但是南方的情形并不好,永安侯刚收到南边的回信。
林昭之擦着长刀与头盔,叫副卫念给他听。
“……端、容两州余粮充足,大半都为军中备留,并无难处。”副卫看到最后,抬起头说,“侯爷,三公子还请您保重身体。”
“端州给的粮食?”林昭之咂摸了一下,忍不住笑道,“臭小子,心思全花在旁人身上了。这谢榕看着也是个命薄的,怎么就能把我儿子套住了。”
副卫也想不通侯爷说的命薄只相是从何处得来的,但他在京中是见过平安侯的。
一身病态不假,可是不至于那么羸弱。
三公子能被勾了魂,不听家里劝导,大抵是因为平安侯长得太好看。
胡思乱想之际,帐外传来脚步声,踩得雪哗哗响。
脚步声中有缓有急,先到的士兵掀开了帐帘,报道:“侯爷,议和使臣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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