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谢临安同林簇到了芙蓉园，大理寺的人还未到。

　　雨后的南池池水不如往日清澈，还散发着一股腥气。

　　谢临安走到郭忠忠落水的位置，没有靠得很近，站在青石道上，道下约有两尺宽是泥路，那道滑痕就在池边，大约一尺延伸出去，痕迹也清晰。他回头看了看，林簇在亭子里说：“今日雨大，如果郭忠忠在雨停之前就已经落水，这痕迹不会这么明显。”

　　谢临安折身走回亭子里，看着池面道：“梦生回到席间还在下雨，这是栽赃？”

　　“栽赃梦生，谁会这么做？”林簇轻扣护栏，“他要是端王的人，那就是冲着端王来的，毕竟今日是端王做东宴请，人死在了他的宴席上，郭家定然迁怒于他。换了旁人或许不会跟端王起冲突，可如今郭家正得势，上半年黔中水道修筑提坝一事郭近和办得漂亮，他家里还有个妹妹打算等明年开春送进宫去。郭家这风头，已经将金家都压下去了。而端王现在如困兽一般被皇帝提防上了，不让回封地也不准回安西，明眼人都明白，所以郭近和不会怕得罪端王。”

　　“如是这样，那推郭忠忠下水的人，或许并不知道梦生与端王有关系，只恰好是梦生陪郭忠忠出来了而已。”谢临安觉得事情理顺了一些，却又奇怪，“端王在京中待得少，又处事圆滑没得罪什么人，这当口除了我们，还有谁朝他下手？”

　　“除了我们，还有谁。”林簇说。

　　谢临安恍然大悟，“你是说皇帝。”

　　“只是猜测，我倒觉得他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怎么没有必要，离间端王与郭家啊！”

　　林簇靠在护栏上，说：“郭忠忠虽然与端王走得近，可郭家是忠于陛下的，何来离间一说？死了郭忠忠对他没有多大好处，不比年成玉，既试探了我，又逼着端王出了手。”

　　“越说越糊涂了。”谢临安皱眉。

　　“不着急，大理寺才要头疼了。”林簇拉着他离开南池，去往林家的在园子里的私宅。

　　“你这些年人在岭南，却对京中的动向了如指掌，不少人盯着吧？”路上谢临安突然想起一事，“你有没有找人盯着我？”

　　林簇一愣，斩钉截铁：“当然没有。”

　　“哦……”谢临安笑了笑，抬手揪住了他耳朵，“说谎。”

　　林簇喊冤：“真没有。”

　　谢临安松开手，“三年前你去岭南后我府上隔不久就会有刺客前来探访，每一次连星和孤月都能发现人却抓不到，那都是你的人吧，否则谁家的刺客这么不称职，杀个人杀了三年也没得手。”

　　“我那是护着你。”林簇也不隐瞒了，“我不在京中，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对你赶尽杀绝。”

　　“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恨我。”谢临安侧眸看他，“你送给贵妃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林簇沉默片刻，说：“我挂念着你，想送东西给你，却怕送回来的你不肯收，只能使这种法子将你的旧物借贵妃之手给你，你却将东西都扔了。”

　　“……你这心思谁能猜透，我看见都气死了，只当你恨我故意气我，不扔留着堵心么？”

　　眼看又要开始翻彼此的旧账，林簇飞快说回郭忠忠的事：“梦生在大理寺暂时没有性命之忧，郭近和的性子冲动，一定会怒不可遏去大理寺闹，文宏和萧骞都是直脾气，不会让他插手，反倒提防有人灭口，在这期间，我们还有时间。”

　　“你有思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