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二府相对而建,整整占了半条宁荣街,那门口立着两座石狮子的三件大门一般是不开的,只有重要人物降临才会大门洞开!
出了宁国公府,贾环和贾琏、贾兰分别告别,贾环便直奔宁荣街。昨日带着如意、吉祥只是为备不时之需,怕铺子里人手不够,但从昨日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路上杨柳夹道,杨柳之后便是各种铺子:布店、药铺、书店、粮店、茶馆、酒楼等;路上则是行人、独轮车、牛车、小轿。可能是过年的缘故,大多如人都悠闲而行,古代的生活节奏本来就是慢的!
到了棋盘街就看到了分发传单的,一路行来有好几伙,贾环心里有些得意,自己在这里无中生有,也算是开辟了一个新行业。
贾环缓缓而行,快到‘赵记’时,却听身后传来较大的抱怨声:“环小子,你怎么不等我!”
“我以为你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我以后就跟着你了!”
“把我当养老院了……”贾环心里嘀咕了句。
……
荣国府内,贾母的小厅里,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三春、黛玉、赵姨娘、周姨娘以及鸳鸯、麝月、赖大家的、王嬷嬷等一众丫鬟仆妇或坐或站都在里面,一时间满屋子珠光宝气,五颜六色、香气腻人。
赖家从赖嬷嬷起在贾家熬了二三辈子,赖大家的作为贾府总管夫人,又是家生子儿,所以算是个有头面的上等奴仆,贾母赐了座儿。
“老太太真是有福气的,竟有这么一个好孙儿!这要是府里的铺子都让三爷宣传一番,这还不是日进斗金!”
赖大家的满脸堆笑,脸上的红胭脂层层叠起,像盛开的红菊。前两日赖大和她谈论过贾环的事情,赖大很是赞赏,也很是动心,因此赖大家的便那这个哄贾母开心,同时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注意。
“我也不曾想环哥儿竟是有这样有本事的人!”
贾母的脸上也是堆满笑意,感慨的说了句。
作为一家之祖,她自然知道这荣国府会花钱的人多,会赚钱的缺少,而荣国府现在入不敷出,却是最需要这等人。
“是啊,老祖宗就等着享福吧!”王熙凤也奉承着。
“哈哈,我也没想到环哥儿竟有这样的本事,当初铺子里压了一大推陈货,他当初说要卖出去,我还以为他说着玩的呢!”
赵姨娘在昨日听说贾环的事情后,就兴奋的想去问问,谁知贾政却来了,贾政在她心里就是个天,所以只好舍小取大;现在听她们夸奖贾环,再也难忍心中喜悦,忍不住插了嘴。
贾母听了暗叹赵姨娘愚蠢,她搂了搂怀里的宝玉,说道:“我告诉你们这些小猴儿,别再我面前耍把戏,这小环儿的铺子才开始,你们不要去打秋风,我听说一份传单才一两银子,能赚几个钱。”
老太太虽然懂得人情,但也显示了她的局限——内宅妇人,并不懂得商情!
“嗯嗯,那是那是!”王熙凤和赖大家的随口敷衍着。
她们说起印社这事,一来想哄贾母高笑;二来是想趁机打打秋风、赚赚便宜,她们对印社的认识目前也仅限于此,不料却被贾母当场说破,顿时感觉脸上讪讪的!
而在贾母怀里的宝玉听了这话,只觉一股铜臭之气迎面扑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站在贾母身边的黛玉见了,不由得嫣然一笑;这一笑犹如杏花春雨,娇柔明丽,宝玉侧头看见,不由得痴了。
而王夫人却是自从昨天到现在便感到醋心,她没想到贾环在焦大折磨期间竟然还能做出这些事儿。
而且做出这些事儿,好像也有她的功劳,是她在贾母面前遮掩了下,免了贾环的晨昏定省!
现在又听了赖大家得以及王熙凤的话,她立刻有了一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一切贾母看在了眼里,她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回去吧,看各家爷们祖祀回来了吗。王氏留下!”
听了贾母的话,众人知道她们有事要商量,便行了礼,唱个诺,纷纷去了。而丫鬟鸳鸯、麝月等也主动回避。
“我听说你把焦大派到环哥儿身边了?”
听贾母这么一说,王夫人心里一沉,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是!”
“哼!焦大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病才好,这敲打庶子也不能步步紧逼,寒了他的心!他要是个没用的儿也就罢了,偏偏他在经济上有些本事,宝玉在这方面又是个无头脑的,以后还要他帮衬。”
贾母始终是以宝玉为中心的,王夫人心里自然明白,她也明白宝玉的性子,不喜经济仕途,只喜在女孩堆里混,听了贾母这话,虽然她对贾环气未消,但她还是不由得叹道:“婆婆教训的是,是媳妇眼光浅了!”
贾母以为王夫人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略为宽心,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我就见他冷冷淡淡的,和我们疏远很多,显然已经离心,这样却是不行。恰好我屋里的两个丫头也大了,年后要放出去,不如给他们兄弟一人一个,也好拢拢他的心,珍珠和晴雯,你看哪个适合宝玉!”
珍珠也就是袭人,而且王夫人不喜黛玉,认为她任性、清高、轻狂,多病,不适合宝玉,要不是贾母,可能就会撵走她。
而晴雯却和黛玉肖似,原著里王夫人曾经这么说晴雯:那个水蛇腰、削肩膀,长得和你林妹妹相似的!显然王夫人也是不喜晴雯的。
于是,王夫人自然的说道:“我看珍珠那丫头倒是忠厚,不如让她进宝玉的屋子。”
贾母道:“好!”
……
碧纱橱内,煦暖如春,见黛玉回来,紫鹃急忙帮黛玉拿下了百雀氅。
而雪雁却拿着贾环写给如意的‘一剪梅’走到了黛玉跟前,笑嘻嘻的说道:“小姐,这词我拿来了,真是好词儿,句句珠玉一般!”
“哦,我看看,什么好词儿?!”
听雪雁这么一说,黛玉心里好奇,伸手拿过雪雁手里的纸卷,随手展开了……
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衫,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帛书来,燕子归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黛玉默默读着,心里品味着,只觉此词色彩分明,像一幅轻盈雅致的山水画;却又宛转曲折,于淡淡愁绪中有一股清峻疏朗之气,余味隽永。
“不曾想环世兄竟如此明白女儿情怀!真乃大手笔!”
黛玉感叹着,又联想到自己的身世,母去父远,如花絮般飘零,黛玉不由得潸然泪下。
“小姐,你怎么了?”
虽然黛玉爱哭,但雪雁见黛玉读着读着哭了,还是有些惊吓。
“没什么!”
黛玉话音刚落,她身后帘子一卷,宝玉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