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九尾狐（35）

天边夕阳如火，如血，烧红了半边天。

　　“明天便该是最后一战了，不知你我可有命能活着回去。”一个战士望着暗红的天，面色晦暗，幽幽的叹了口气。

　　“听说，王爷的小公子会亲自出战，只是，他一个文弱书生，战场上刀枪无眼的，唉，真是可怜哦。”

　　旁边有一人冷笑道，“王爷胆小狠心，自己不敢出战，也不舍得让自己大儿子出战，可惜了顾小公子，那样好的一个人。”

　　远方，黑漆漆的军营拔地而起，立在黄沙染血的战场前，前方是焦黑腥臭的土壤，处处都显阴冷肃杀之色。

　　倒下的士兵被挨个翻开，若还有救，便抬回营中，若无救，便弃与原地，暗红天上有徘徊不去的黑鸦声声啼着，其声凄厉。

　　在主营帐前，立着持刀披甲的护卫，头盔下的面容冷峻沧桑，厚重的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其上还有点点暗红血迹。

　　帐内有一座巨大的沙盘，其上插着各色小棋，将那前方战场地势尽数绘出，一个身着轻甲，墨发高束的男子坐在沙盘前，帐内烛火摇曳，昏红的光晕在那冷淡秀美的眉眼间流淌。

　　“公子，你已经很久没休息了，不要累坏了身体。”旁一个侍卫上前劝道，目光中含着担忧与恭敬。

　　战事开始无多久，那人便来了，本来以为北郡王送来了个纤弱无用的小公子，没想到那人精通兵法，数次出了奇招，险中求胜，竟一改北郡节节败退的颓废之势。

　　顾清璇用手揉着太阳穴，目光依旧盯着沙盘，烛火忽然一阵晃动，他似有所感，抬起那双清冷凤目，清澈眼眸中倒映出一朵摇曳的火光。

　　“你出去吧。”

　　侍卫愣了愣，有些不解，他是被派来保护公子的死士，本该形影不离，关键时刻好用身体为公子挡刀。

　　“我无事，你出去吧。”

　　侍卫蠕动了一下唇，对上那双清冷如星的眸，迟疑了一下，恭敬的点了点头，不情愿的离去了，走前还不忘轻轻的合上了门。

　　烛光缓缓流淌，帐中只孤零零的余了他一人，他嘴角微微翘起，眼里露出期盼。

　　阴影处却忽然多出了个人影，那人一袭如雪白衣，在阴暗处如幽灵一般，顾清璇却不怕，对着那人温柔一笑，如三月春风拂过，桃花瓣飘飘荡荡落了满地。

　　“你来了。”

　　“我的夫君明日要上战场了，奴家来送夫君最后一程，明日刀枪无眼，趁你还没被捅个百十个窟窿，来望望你最后一眼。”

　　顾清璇淡然一笑，眉目间却多了些忧愁。

　　江停晚从后面抱住他，感觉那身轻甲有些冷，有些硬，还很硌手，这感觉很陌生，他的顾公子一直都穿着淡雅的长袍，如他这个人，抱起来是那样柔软，忽而着了那冰冷坚硬的甲，却不习惯起来。

　　只是头发与脖颈间的气味还是那么好闻，他手不安分在那腰上游离，只是摸了半天，也找不到一条可以伸进咸猪手的缝。

　　“唉。”他遗憾的收回了手，继续用手搂着那腰，啧啧道。

　　“你明天打算拎着一堆圣贤书，在千军万马前，气势汹汹的念上一大堆古人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然后那对面敌军就被你感化，老泪纵横，恍然大悟，挂了白旗。”

　　狐狸没心没肺的怼道，“你看，我猜想的可好。”

　　顾清璇回头对他斯文一笑，装作书生拢袖，道，“不错，小生就是这样想的。”

　　“你当真要提刀上阵？”

　　顾清璇垂首点了点头，眉目凝重，“明日胜负不过五五之数，那么多战士都在浴血奋战，抛头颅洒热血，王府若无一人亲临前线，指挥军队，必然军心动摇，此战必败。”

　　“若你死了呢？”

　　这句话如一颗石子抛如湖中，顾清璇定定望着他，眼中满是痛苦纠结之色，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我不会死，我还要陪你，我若死了，化作幽魂也要缠在你的身边，若你嫌，来生我为你做牛做马，将整颗心，整个人都奉与你。”

　　江停晚噗嗤一笑，用手指抹平那紧皱的眉，在白皙脸颊上吻了一口。

　　“你也太小看我这个妖怪的本事，有我在，再多的人也伤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