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的炮灰师尊（35）
看着虚弱的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睁眼看着他的男子，左季月眼角微微上挑，他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指挑起那张好看到惊人，清雅如莲的脸。
也难怪萧凌城一直将他小心的藏着，护的像是心尖上的肉。
只是这张脸他一直暗暗的恨着，缕缕在最深的噩梦中将他惊醒。
他嘲讽的一笑，那年正魔大战时，眼前这人是何等的风姿，白袍飞舞，背负长剑，飘逸的好像谪仙，大败上任魔教教主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高高在上。
但是他却甘愿为他折了翼，收了所有的锋芒，如今气息奄奄的躺在了他的面前，任他挑断了浑身筋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左季月猛然一阵咳嗽，眼里有些悲凉，不知那人看到了这副画面，会是什么心情。
这个当年打败了他，彻底送了他的性命的人气息奄奄的躺在了地上。
当真是世事变化无常，时间好像一只大手，将他熟悉的一切都搅的面目全非。
当年他最恨的强大缥缈的太上长老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扔去上清宗的那个稚嫩青年成了现任魔教教主，他的日子也所剩无几，而那人，已经去了三年多了。
合该他们纠缠争斗了那么久，最后谁也没落了个好下场。
“你为什么要布下夺舍阵法，难道你想夺舍萧凌城？”
细如游丝的声音，左季月低下头才勉强听清了这句话。
他还没来的急开口，喉咙一痒便咳出了一手的鲜血，身后一个黑影慢慢凝聚，最后化作了一个高大模糊的人形。
“小辈，你做的很不错，区区三年便调查清了魔教的机密，还渗透进了昆仑神殿的护山大阵，若不是你，只怕那群人还真的打不下这个地方。”
“前辈就在这里静静等待吧，等到萧凌城进了阵法，大阵就会开启，助你夺舍成功。”
左季月嘶哑着嗓子说道，随着魔神神魂残片的离去，他的脸上一点血色也不见，只有两只眼黑漆漆的带着点生气。
“小辈，这次是我欠了你的情，若我夺舍成功，我必然实现我的承诺。”
左季月清秀惨白的脸露出一点笑意，像是惨白的刚刚绽放就要凋谢的花。
“若是如此，季月感谢不尽，”
他深深朝那个黑影鞠了一躬，脚尖一点，转身飞上了那高高的出口。
“你是谁？”江停晚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逝去，失血让他愈发虚弱，眼前视线都微微模糊。
那黑色魔气下一双暗红的眼转向了他，“我是上古魔神的神魂碎片，随着魔神血脉流传下来，本该永远沉睡下去，那日你将自身精血注入他的身中，仙神血脉与魔神血脉相互融和，机缘巧合之下方才唤醒了我。”
江停晚嘲讽的一笑，笑的苦涩，笑的疯癫，可怜他以为自己改变了原文的结局，可怜他以为自己终于护住了那个人，原来命运的轨迹一直在像一个方向滑着，注定的剧情只是换了个演法。
“你想用我做阵眼，来引他入阵？”
那道黑影沉默了一下，许久用低沉嘶哑的声音道，“我只是区区一块碎片，苏醒后的第一次夺舍便失败了，如今更是元气大伤，只能用这种方法。”
两行清泪慢慢从那白皙消瘦的脸颊滑下，江停晚隐约想起，有那么一天，萧凌城失魂落魄的淋了满身雨，砸了那块他刻了半个多月的灵玉。
他曾因为这个怨了他许久，他哄了他许久才慢慢原谅他。
真任性啊。
他想对他说一声对不起，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来，清澈的瞳孔慢慢溃散，染血的白衣铺展开来，成了这里唯一的颜色，他蜷在黑暗里，等着那最后结局的到来。
……
萧凌城浑身染血，黑袍之下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稍一拉扯便会渗出大量的鲜血来，一张俊秀的脸狰狞扭曲，双眼红的要渗出血来。
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去接近这样的他，即便是与他处于同一阵营的魔教修士，那昆仑之巅，他的身后是大片的尸体与鲜血，红艳的像是三生路上盛开的彼岸花。
他踩着鲜血与碎尸而来，魔气模糊了那张俊美年轻的脸，浑身裹着浓郁的血腥气，眼里却全是绝望与惊恐，明明杀了那么多人，那神情却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幼稚孩童。
他跌跌撞撞的拼命寻找着，揪住了一个个的人，状若巅狂，开口只有了那么一句话，“晚晚呢？他在哪里？”
那些人有正道修士，也有魔修，都在他的手下瑟瑟发抖，面露惊恐，颤抖着声音，“我不知道。”
血刀挥下，鲜血溅在他白皙的脸上，滑进了修长结实的脖颈，他手指搅着染血的黑袍，垂下眼帘抿紧了唇，嘴角里发出细碎的哽咽。
……
隐约之间他好像蜷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那是熟悉到几乎要刻入骨髓的感觉，曾经给了他无限的安全感与温暖，他早已神志不清，仍然抱着那具结实温暖的躯体。
一股熟悉的灵力注入了他的身体，吊着他最后一口气。
“萧凌城。”他喃喃自语。
“晚晚，我在。”
“对不起，对不起。”
“我现在才找到了你。”
哽咽的低沉男声，一滴滴泪珠滑进了他的脸颊与脖颈，湿湿的，凉凉的，他勉强睁开双眼，见到一张哭花了的脸。
脸上糊了大片的血迹，几缕碎发粘在额前，眼睛红肿着，身上的长袍破破烂烂的，一时他竟有些愣神，虚弱的噗嗤一笑。
这还是我的龙傲天男主吗，怎么哭成了这么幅丑样。
他很想拂去那张脸上沾黏的血迹，看着这样的他，心疼的心里好像插进了一把刀，只是双手均被废去，动弹不得。
“不要管我，快点走，不要为我难过好吗。”
“这是夺舍法阵，快点走。”
江停晚极力发出细弱如游丝的声音，心里急的像是又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他眼睁睁的看着阵法缓缓启动，笼罩住了两人，一股股黑气慢慢缠上萧凌城的身子，黑袍黑发均在这震荡的灵气中翻滚飞舞，只是他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依旧紧紧的抱着他，用灵气为他续命。
黑漆漆的瞳孔里只倒映出他一个影子。
他真的急了，“快点走啊，你不是一直都听师尊的话吗。”
只是那人眼眶又一次红了，对着他发出凄冷一笑，那笑容是如此凄凉却又明媚如三月阳春白雪的消融。
“这个阵法，进来了便出不去了。”
江停晚清澈眼眸猛的睁大了，眼眶一圈圈的红了。
萧凌城眼里滚下晶莹的泪珠，眼神却是平静而满足的，他将他搂的更紧了，声音平淡又缥缈。
“我这一生已经满足了，能够在上清宗遇见你，做了你三年乖巧的弟子，”然后又做了你三年的夫君。”
“当我是跟在你后面的小徒弟的时候，我只敢偷偷看着你的背影，当时我心里有了一个愿望，一个不敢讲的，觉得这辈子都不能实现的愿望。”
“我不知道这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当你穿了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嫁给我的时候，我此生心愿已了，那一刻我觉得我就是立刻死了也不亏。”
江停晚睁大眼听着萧凌城絮絮叨叨，他以前有时也碎嘴，但从未像今天这样一次性讲了这么多话，像是恨不得把他们之间的每件小事都翻来覆去的讲。
江停晚颤抖了声音，眼眶红了又红，“傻子，我也爱你啊，遇见你才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
萧凌城眼里的笑意更盛了，笑着笑着就落下了两行泪来，他俯下身子吻住了他的唇，这个吻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缠绵，好像其中倾注了他所有的柔情与不舍。
等到那个吻结束时，萧凌城一只温热的手放在他的额上，一双黑眸里含了无限的柔情。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只是，我该放手了。”
“我想让你变回那个高高在上，众人敬仰的太上长老，惊才绝艳的正派第一修士，而不是与魔教魔头混在一起的消瘦的美人。”
“所以我将那东西还给你好吗，也请你从此以后忘了我。”
“我不想你为我难过，更不想你看着我慢慢变成一个没有神智的疯子。”
江停晚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来的及说上一句，便感觉自己的脑海一疼，无数场景走马观花般在他面前闪过，随即破碎，消失不见。
“你。”
他震惊的揪住他的长袖，却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视线慢慢的模糊，黑暗中只有那张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远的脸。
等到所有的光亮都消失的时候，一切归于平静，意识好像沉入一片虚无与混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