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几人便回到了客栈门前,刘奇一个转身,径自转向了对面的茶馆,月灵几人不明所以,都是跟了过去。
茶馆只有一层,用几根木柱子顶在四维作为支撑,内里布置的很简单,虽然简单却也算不上简陋。茶馆后边是一条小河,小河内走船打渔,河流两侧栽着一排排的柳树,夏日的时候若是约上几个老友,盘坐在这里喝茶赏景、纳凉吹牛,一边是繁华街巷,另一边是清风绿水,喧嚣洒脱一念之间,也不失别番风味。只是现在时已入秋,天气渐寒,平时在这里阔谈喝茶的人也渐渐的稀疏了。
刘奇入得茶馆后四处打量了一眼,只见得偌大个茶馆内却只有寥寥几人,显的有些空空荡荡。在茶馆的一个角落里端坐着一位衣着破烂的老头,老头左手边放着一个木箱,右手边平摆着一根挂着白布的竹竿,隐约能辨认出白布上的“赛神仙”三字。老头手里拿着一个茶碗,此时正端坐在桌上喝茶,听得有人走近,抬头一望,露出了一张满是白须的脸来,正是那日被月灵斥为坑蒙拐骗、无恶不作的徐半仙。
茶馆生意不好,所以只要给钱,只要能给茶馆增添些人气,也就并不那么在意进来的是唱曲算命的还是划拳说书的,更何况这些个唱曲算命的江湖客保不齐还能给自己带来些个生意,所以这茶馆老板只要能拿到银子,其他的也就都不管了。只可惜如此一个洒脱所在,竟被生活与铜臭渐渐的腐蚀掉了。
刘奇看见了坐在那里喝茶的徐半仙,快步走上前去,坐到了徐半仙的对面,其余几人也是跟了上来,左右搬来了几把凳子一齐坐到了刘奇两侧,有意无意的将徐半仙围在一边。
徐半仙见有人坐在近前,低着头翻了翻眼皮,也不管是谁,捻了个兰花指道:“客官算命还是驱邪?风水、起名、算字、摸骨贫道无一不精。算桃花、看八字、望脸气、道吉凶贫道无一不行。”说罢抿了抿嘴,面有悦色,继续道:“一概五文,心诚则灵,概不还价。”别看徐半仙喝的是茶,可这一张嘴吐出的却全都是酒,就连大路上的乞丐都能闻到这里的酒味,一大早就能喝成如此,真是世间少有。
月灵猛的一拍桌子,怒道:“算个命才要五文,卖个护身符也敢要十两纹银,真敢狮子大开口,今日若不把坑姑奶奶的钱给我吐出来,我现在就砸了你的摊子。”话音刚落,月灵便暗暗用脚踢了踢呆在一边的白虎,神犬就是神犬,月灵的脚还没落下就摸清了情况,色厉内荏的对着徐半仙汪汪直叫,摆出一副吓人的架势,可就是干叫不上前。
徐半仙听罢一怔,这才抬起头来仔细的望了望眼前几人,见正是那日撞到的冤大头,不惧反喜,面向月灵哈哈笑道:“原来是姑娘你啊,你那块护身符至少值百两银子,我看在这位少侠的面上,已经让你们赚去了九十两,怎的今日又来要账了?莫不是要赖上我这半仙了吧?别看我徐半仙年老体衰,可还是有把硬骨头的。”转而又看了看刘奇,揉了揉眼睛笑道:“我还道是谁,原来是你们,你们不知道,我这里回头客太多了,一时也记不太清,那少侠今日此来是求签还是算命?”
月灵一见徐半仙便气不打一处来,这次本想发作又被碰了钉子,脑子里烦乱的很,一时又找不到如何反驳,只能气的干瞪眼,使劲拽了拽刘奇的衣角,想拉着刘奇离开,只是任凭月灵如何使劲,刘奇就是没有反应。
刘奇没管月灵的拉扯,对徐半仙郑重的行了一礼道:“灵符已收下,应验得很,昨夜确实遇着些凶险之事,所幸都化险为夷,算是有惊无险,今早开悟,觉得你的这张符居功至伟,心中便想再来拜访一下,正思虑间刚好看见您坐在茶馆,这才来此。只是今日我另有一事相求……”刘奇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已被烧损一半的红黑木牌递到徐半仙的手上,问道:“众人都说半仙乃是镇上的百事通,今日可帮我算算这个,我想算它的来历,如何?”
徐半仙将红黑木牌自刘奇手上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会。木牌虽已被烧损,可烧损程度不大,依稀还能辨别木牌上刻着的“红梅”二字,徐半仙将木牌放在手中颠来倒去的看了一阵,又拿到鼻边闻了闻,双眉皱了起来。这木牌正是那日刘奇等人在山神庙的废墟中所拾得的那块红漆檀香木牌。
徐半仙放下木牌,脸上似笑非笑的望了望刘奇,又望了望姚月灵与陈秀,转而哈哈大笑道:“原来少侠是来算桃花运的!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何必遮遮掩掩,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一句,少侠既然眼前就有佳人,还是应当少去采些野草野蜜才是,如若不然,恐难遭鸡飞蛋打之祸事。”说罢用一双笑弯弯的眼睛望向月灵,斜起身子,端起碗来灌下了一大口茶。
月灵站在一旁,本想待徐半仙言语出错好借机发飙,扇徐半仙两个耳巴子,出出自己心中的恶气。不料听徐半仙如此一说,反而觉得徐半仙是在刘奇面前暗示自己是佳人难得,要刘奇把握时机,这话正撞到月灵的心里去了,所以没等徐半仙说完,月灵的脸便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胸口如小鹿乱撞一般。
常言道女人都是善变的,这话可一点都不假。前一刻月灵还准备扇徐半仙两个耳光,这后一刻竟对这招摇撞骗的道人慢慢生出了些许的好感,更是将本已在手掌内御气多时的“山”字诀都散了去了。
月灵弯下腰来故作娇柔的摸了摸白虎的头,蹲在一旁故作扭捏,似是一下子变成了个淑女,一面嬉笑,一面轻轻摇晃着脑袋,低声道:“奇哥莫要再听这道人瞎胡说了......”说罢却也只管认真的摸着白虎的头,好像全世界的事情都与自己不相干似了,只是着实让白虎高兴了一阵,翻着眼皮享受着月灵的抚摸,口水都流了一地。
刘奇听完徐半仙所说,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所想,又向徐半仙问道:“半仙何出此言?”
徐半仙拿起木牌在刘奇眼前左右晃了晃道:“少侠难道不知道这木牌的来历吗?”
刘奇道:“还请半仙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