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牛车慢慢地消失在巷子的尽头,汤月华牵着小女孩到内院去了,她今天打算给小女孩组一个全身检查,昨天一整天忙忙碌碌没来得及。
那日在城隍庙她只看了小孩的手臂,今日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身上尤其是手指还有脚趾都是暗红色的冻疮。
还有耳朵,已经开始流出黄色的脓水了。
小女孩身体正面两侧的肋骨根根分明,背后的脊柱清晰得都可以和医学院里得那些标本相比了。
除了那双眼睛和白色的毛发,她身上的伤痕几乎让人怀疑着到底是不是一个白化病饿患者,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都是新旧交叠的伤口,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的父母为何能做到如此狠心。
汤月华发现了一个最严重的问题,但是这孩子似乎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小孩身上的这些伤可以慢慢地调养,那心理问题该怎么办?
小女孩的一双眼睛里只有懵懂,她们两人相处的时候,她只会仰着头看着自己,连哑巴能发出的啊啊啊声,她似乎都没有。
可是刚刚自己在她的耳边测试的时候,发现她是能听到声音的。
“唉。”汤月华有些发愁,小女孩该怎么办?
皱着眉头的汤月华,发现自己的眉心出现了一双小手,似乎想要抚平自己的那些褶皱。
昨天晚上她就发现了,小家伙似乎是不怕自己可怖的黑麻子脸。
她伸手摸摸小女孩的头顶,“我没事儿。”
在这个没有技术落后的时代,自己要怎么检查小女孩的声带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
汤月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个时代的女子的生存环境本就恶劣,加上好些人对着小孩有偏见,如果她再不能开口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活路。
汤月华将小孩的衣服整理好衣服,看她的骨相应该有四岁了,要是再不开口说话,这辈子很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现在也只能用外界的环境多多刺激一下她,加上后世那些感受声带振动的方法,或许还有一些办法。
就这样每日清晨清风书院的后院里,连廊上总会有一大一小的孩子,相对而坐。
她们的身边还跟着两三个小丫头,看着相对而坐的两人,一个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话,一个坐的端端正正地听,一双红眼睛扑闪扑闪。
“你,你,你”汤月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她感觉自己好像有回到了刚刚到这里的时候了,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汤月华说一个字还要让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女孩,感受一下声带的震动。
隔着一道院墙的汤明文兄弟有时候也会停下诵读自己手中的书本,听听妹妹今日又在说些什么,他们一脑门的疑惑,也不知道为何今日阿月成了一个口吃,舌头突然就变大了。
听了好一会儿,就快到上学的时间了,依旧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的两兄弟,怀着一肚子的疑惑就上学去了。
“阿月,你,你,今日是怎么了?”中午休息的时候,汤明武忍不住地开始大起舌头来。
汤明文看着自己弟弟作怪的样子,忍不住给他头上来了一个爆栗。
“哥,你做什么?”汤明武捂着自己的头,一脸委屈地看向自己的大哥,你自己也不是好奇来着,为什么打我?
“咳咳”汤明文一手握拳放在唇边尴尬地咳了几声。
汤月华看了自己二哥一眼,“什么怎么了?”
“就是你,你今日为何那样说话。”
“那样?哦,你是说我为什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汤月华想着外院和内院的连廊处也就隔着一堵墙。
看来今天他们听到我的声音了,看样子是误会了什么。
“我昨天给小孩检查了一下,发现她好像不能开口说话,但是她的耳朵并不聋,想着和她多说说话,或许她就能好了。”
汤月华和看着自己的哥哥们解释。
“原来还是一个小哑巴。”汤明武嘴上是个没把门的,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
二哥,你惨了,你没看到张先生已经来了,而且正皱着眉头看着你。
“明武。”张先生的声音,让汤明武的身体一僵。
“先生。”她的二哥低腰,作揖,一副我知错了的样子。
“记得将礼记抄上两遍,年后交给我。”张先生有些头疼自己的这个学生,怎能如此无礼。
汤明武的脸皱成了一团,好似吃了黄连一般,有苦又说不出。
“好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是。”众人就退下了。
“大哥,你说阿月是不是因为读的书多了,怎么最近越发地老成了?感觉都不是原来的阿月了。她自己也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还叫人家小孩。”
“那你呢,你不也是没有多大么?”汤明文看了看标榜自己是大人的汤明武其实也就比阿月大上两岁。
只是阿月近来确实有些不一样,汤明文的心里也有些疑虑,但是想想他们兄弟出来上学,又极少归家,人么,长大了总是会有些不一样。
此时的汤月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了,她正捧着一本医书看得津津有味,看着上面已经失传的方剂,她恨不得一夜之间都记住,现在她看医书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了。
因为多了很多她原本没有见过的内容,饶是她的记忆力好,但也架不住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古籍。
…………
此时县学后头的宅子里,一个黑衣人在给人揭下身上的布条,仔细看那人正是十月初二出现在梅山寺的男人,应该是男孩吧?
要是此刻汤月华在此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为何这男子的伤口到如今才好完全。
“少爷,这些伤口已经完全好了。”黑衣人一脸惊叹地看着男子肩上的伤口处,上面只剩下浅浅的疤痕。
其实让他惊讶大的是那伤疤的愈合程度,只有一些浅浅的印记,相信过些日子就只剩下一点点了。
男子瞥了一眼自己左肩上的印记,眼里闪过一丝惊叹,虽说这些日子里已经见证了那些药的疗效,以及当日伤口饿状态,他还是忍不住地吃惊那人的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