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既然你会治这种病,为什么方尚书还要抓了你,把你关押在大牢?”
“因为他不想让我治。”
木一濛震惊,“为什么?药是他下的?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药是玄狄国的奸细下的。方尚书不让我治,是因为我会干扰到他们的计划。在这种病还没有到最严重的时候,不会有人去救治的。”
“玄狄国?”木一濛猛地想到了那伙儿人,“你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
“大概知道。二十二年前那场大战,本就导致沧阙国与另外两国的关系彻底仇化。玄狄国和炽烈国想要瓜分沧阙国的心思昭然若揭。这些年一直维持着表面平和,背地里早已开始准备再次联合攻打沧阙国。
甚至这一次连理由都不想找了。这些事情我都能想得到,更别说你舅舅了。我猜测,这场毒疫感染会发展至今,你舅舅、方尚书乃至其他许多朝中的重要大臣都知道。他们在将计就计。玄狄国研制的这种毒非寻常办法可以解决,我给小宝诊治时也很棘手。玄狄国下毒也是存着我们沧阙国无人能解此毒的信心。也的确,目前沧阙国除了我师兄和我,无人能解。
既然是将计就计,那圣上定然有了应对准备。这就是他们的计划,我来时注意过,皇宫的守卫表面看起来多,实际,应该已经是全部兵力。我想,不在皇宫的那些守卫,乃至城中大量精兵全部都被提前派往边疆了。”
木一濛听着,大脑快速运转,已经确定杀了木毅的那伙儿人就是玄狄国的奸细,但是除了那伙人,应该还有其他的奸细隐藏在沧阙国。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诱导玄狄国在城中的奸细,让他们信以为真?”
“没错,只要他们信了,消息传到另外两国以后,就是开战的最佳时机。我们来沧澜的路上,你曾在湘北城见过玄狄国的其中一人,我想,不只是沧澜城,整个沧阙国上下,很多地方都已经感染了毒疫。不光老百姓,还有各城的精兵都被感染了。”
木一濛却并不安心,听得心惊胆战,“这么大面积的毒疫,你师兄和你能解决吗?”
温昧低笑一声,“不是我师兄和我,是我师兄一人。放心吧,他自然有他的解决办法。”
“你不帮你师兄?”
“就算我想,他也不会同意。”
木一濛沉默,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讨厌战争,也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炽烈国和玄狄国如此执着的想要联合攻占沧阙国。
听木毅说,二十二年前那场大战是数千年来三国头一回开战。
突来的战争,不明理由。
可沧阙国上下谁不是无辜的受害者?
她舅舅选择如此险招反击,也是为了整个沧阙国着想。
不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条。
见木一濛没说话,温昧又道:“你休息着,时间到了我就来给你抽针。”
“好。”
温昧起身离开,在桌边坐下。
房间很大,隔着层层幔帘,温昧看不见骆景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温昧站起来走到床边。
伸手掀开纱幔,床上的人已经闭着眼睡着了。
温昧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将右边的纱幔轻撩起来绑住,然后弯腰轻轻抽了针放好。
把收拾好的针灸包放进药箱合上以后,他低身给木一濛盖被子。
她的左手还搭在床沿,温昧本想将她的左手也放进被子里,然而在他右手即将触碰到她的手时却蓦然顿住。
床上的人睡得正熟,清浅均匀的呼吸声清晰的萦绕在耳边。
温昧轻轻抬起她的左手,尽管他手上戴着薄手套,触碰的瞬间也依旧让他心头一颤。
今晚过后,恐怕再没有机会这样安静地看她的睡颜了。
胸腔里苦涩的滋味蔓延,他双瞳忽然变得迷蒙不请,鬼使神差地弯腰,低下头,抬起她的手,在她被缠着白布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不过似蜻蜓点水,他抬起头,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盖好,掩下幔帘,提起药箱转身离开。
温昧一路走到骆景帆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骆景帆回头,指了指进来时的窗户那一边。
温昧点头。
两个人步子轻悄悄地走到窗边,尽量动作小的翻了窗出去。
窗户闭合的声音响起,床上的木一濛也猛然睁开眼。
她的表情不可置信,脸颊两边泛着微红。
她坐起身来,僵硬地抬起左手。
她甚至觉得这只手有些脱离了她的控制,很古怪奇异又不知所措的感觉。
其实在温昧抓住她的手时,她就已经醒了。
但是为了避免场面尴尬,她就没睁开眼。
她以为他是想给她检查手上的伤口……
一夜没睡好,天亮起床时木一濛还有点儿恍惚。
已经开始怀疑昨晚那个场景是不是梦。
晚上,南宫傲然过来陪她吃饭,并没有提及关于毒疫的半点儿事情。
并且趁这一次把她的剑也还给了她。
但是晚膳才吃到一半,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跑过来在南宫傲然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他神色没什么变化,但应该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和她说了句“突然有要事,要先离开去处理,你慢慢吃,下次再陪你”就离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来到皇宫已经整整六天了。不能走出乐阳殿,木一濛心情显得烦闷。
温昧这些天也没再过来,这让满怀了疑惑的木一濛无处可问。
为了打发时间宣泄情绪,她只好在院子里练剑。
这几天相处,小芹和秋梨也发现木一濛性子很淡,不怎么爱说话,但是整个人显得很温和,从不和她们摆脸色,有事情大多也都自己解决,很少吩咐让她们去做什么。
她们很喜欢这样的主子,不会动辄打骂,在这深宫里,让她们难得的感觉到心里放松。
进宫的第十天。
下午,木一濛正在亭子里坐着喝下午茶,突然进来一个小太监。
他跪在她面前不远处,“奴才见过木姑娘。”
“起来吧。”木一濛放下茶杯。
“谢木姑娘。”他站起身来,依旧低着头,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很细,“木姑娘,圣上有请。”
木一濛看着他,问:“去哪里?”
“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