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天气已经渐渐变的热了起来,原本劳作的百姓也都清闲起来了,从洛阳城出来之后,一路上张奉总能偶尔的瞧见三两的人群。
朴实的劳动人民,都为自己能够生活在天子脚下,帝都周围而骄傲欣喜,张奉能够从他们的脸上看到那份对平稳生活的惬意向往。
在张辽的敦促之下,,一路急行的三人,终于在第二日的傍晚抵达了小平津,瞧着面前的满目疮痍,张奉也不由的有些愕然。
原本平津渡应当是此处联结南北的重要地段,不论其他,仅南北往来入京的行客商旅便是络绎不绝的,若是鼎盛时期喧闹当不下于洛阳的集市。
天色也渐渐的变黑了,三人于是便寻了一家靠近渡口的驿栈借居了下来,虽然数日前此地方被大火焚烧过,但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此时,渡口边的小镇已经隐隐有几家临街的店铺茶馆,重新开业了,或是两日行程的劳累,或是对于眼前景象有些心累,没有说些什么,三人入夜后便各自休息了!
次日,本应于鸡鸣晨晓间动身的三人,也是起的很早,伴随着朝露轻垂叶尖,夏晨的清凉,倒起了些许雾霭,迷蒙的小镇上,此刻却是幽寂非常。
在渡人家指引下,三人牵着马,缓缓的向着渡口行去,所过之处,早已没了人烟,原先此刻或许正是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小镇,如今却安静的有些萧条。
看着面前萧条的破败景象,终究性情豪爽的典韦还是开口了,“天杀的世道,老百姓都没了生活!”
闻言,张奉与张辽互相对视一眼,嘴唇都耸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随着朝阳的渐渐升起,弥漫在江上的雾霭也被渐渐驱散了去,只要能瞧的见对岸,渡家的船也就能够渡人了。
默默的牵着马立在岸边,看着大河中不断奔流的河水,一往无前,没有丝毫的停留,似乎向前流去就是他的使命!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再次转身看向身后的萧条落寞的小平津,张奉语气凝重而深沉。
“文远,为何当初建阳公要火烧小平津,虽宦官可恨,此地百姓又是何其无辜!”
其实,从昨夜到现在他都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平津渡口由原先的繁华变成现在的萧条,都是因为丁原的那一把冲天大火,或许政治就是这样,但他还是想知道张辽的看法。
而此刻,亦是手中纂着马缰的张辽,却是面色十分诧异的回眸凝视张奉惊声道:“敬承何出此言?”
“当初丁刺史于此地时虽是起了大火,但时值猛武都尉的他又怎敢有那番残暴?”
张辽的话也使得张奉一愣,面色错愕的瞧着张辽,张奉诧异道:“难道那冲天大火非建阳公所为?”
“呵呵!敬承却是误会了!当初丁刺史兵至此地却也是秋毫无范的,怎料次日整个平津渡便莫名的起了冲天大火!”
“辽问了,但刺史没说!只道洛阳来人吩咐的,瞧着刺史当时憋屈又不甘的样子,辽只道也只有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士族,才会令建阳公束手无策!”
瞪大着眼眸,张奉面色惊疑不定,依旧有些不信的问道:“文远,也不能如此无辜伤人,士族官吏有那么肆无忌惮吗?倘若是大将军令,又会如何?”
抬头瞧了眼张奉,张辽嘴角一扯,轻声道:“呵!敬承,却是小瞧了我等并州儿郎,若是大将军指令,依照当时都尉脾性,怕是立即令我等回了并州!这种事,也只有那些伪面的士族才操纵的出来!”
“文远此言,着实令奉有些难以置信!”
“呵。”张辽苦笑的摇了摇头,“敬承,你别不信,此事即便那四世三公的袁氏都可能为之!”
“对!袁家!”
深沉对话的二人,突然间被一旁侧耳倾听的典韦,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怔,错愕的看着典韦忽而睁大的牛眼。
当下,典韦亦是面色兴奋的瞧着,张奉激动道:“敬承,俺想起来了!前日于城门口,策马溅了我等一身尘土的是谁了?”
“是谁?”
“袁家的扈从,当初俺校场上,在袁绍的身旁瞧见过!娘的,就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下次见到一定揍他!”
不理会典韦的吐槽,张奉却是凝眸细思起来,袁绍的扈从怎会那样行色匆匆的疾驰而去,依照那份力度说是紧急军情都不为过。
“娘的,依俺说这等居心叵测的世家子,定又憋了什么坏主意!”
依旧不断吐槽的典韦,让张奉沉思的身体徒然一颤,有些愕然的瞧了回视了眼张辽,结合方才其所言。
“文远,那士族子弟当真会有如此胆大之为?”
“呵!他们当然不这么认为,他们总以为自己是为了天下苍生,然而事实又是枉顾苍生!”
“那…那日出洛阳之时,文远怎知建阳公所言之事为真?”
“额!建阳公言,似是后来从大将军府传出的!那时辽亦听闻,大将军召集众员吏府中议事了!”
此时,张奉终于面色大变,眼神中瞳孔不断的骤缩,当下,翻身上马,猛然喝道:“速速随我回京,洛阳恐将大变!”
闻言,惊疑不定的二人相视一眼,随后连忙翻身上马,追着张奉疾驰而去!
洛阳张府后宅
时下厢房之中围拢的数人却是面色阴沉的非常,包括张让在内,尤其是上首的张让已然眉头凝结到了一起,阴郁的面色深沉的可怕!
沉默良久,身旁的赵忠终于开口了,“张公,我曹真的无法苟活于世了吗?”
“那党人却是其人太甚,我等已然退出皇宫,竟依旧要赶尽杀绝!”郭胜有些怒不可遏了!
“消息称郡县的根基被党人连根拔起,四方宾客尽皆被捕了!”
阴郁着脸庞不断的扫视着身旁的众人,张让终究阴沉的喷薄了一段鼻息之后,“此等无耻之人,不叫我曹活命,咱家也不惜鱼死网破!”
安抚了众常侍,张让哭丧着面容朝着何小妹的院落行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