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诸臣的神色变化,坐在御座上的朱祁钰自然尽收眼中。
甚至于,对于吏部和都察院之间隐隐的争锋,他也都看的清清楚楚。
殿试一案,所涉巨大,人人都想从中渔利,大理寺,工部,吏部,都察院,乃至于内阁,都各有所图。
除此之外,还关系到清流的地位,朝廷风气的澄清,政局的稳定。
可以说,身为天子,朱祁钰的顾虑,要比底下这些大臣们多得多。
但是不论如何,事情总归是要有个了解的。
看着底下陈镒沉重的脸色,朱祁钰叹了口气,旋即,心中便已有决断,沉吟片刻,他继续开口道。
“殿试一案,堪称本朝自南北榜案后,科举舞弊第一案!”
“内阁辅臣勾结翰林学士为主谋,其余诸读卷官明知违规,仍旧缄默不言,视社稷江山如无物。”
“朝堂风气如此,实在令朕痛心不已。”
“此事都察院有监察不当之责,吏部有铨选不当,识人不明之责,理当责罚,左都御史陈镒,罚俸半年,吏部尚书王文,罚俸三月,以示惩戒。”
让大多数朝臣都没有想到的是,天子撂下处置了一半的殿试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是先管起了吏部和都察院。
说来,这两位老大人争着抢着认错,这下子,倒算是求罚得罚了。
不过,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明明王天官被罚的更轻,但是,他老人家却似乎更加愤愤不平一样,恶狠狠的瞪了陈镒一眼,随后,二人方上前道。
“臣领旨谢恩!”
与此同时,一帮大佬目不斜视,但是眼中却忍不住闪过一丝异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接着,二人退下之后,天子也没有过多犹豫,便继续开口道。
“至于剩下的八位读卷官,虽非主谋,但亦有玩忽职守之罪,念及其并非蓄意而为,且平素并无错漏之处,朕予以恩宽,但不可不罚。”
“传旨,免去内阁大臣朱鉴太子少师,张敏太子少傅之衔,留本官本职不变,降品一等,俸禄视同三品,仍在内阁差遣,其余读卷官,亦降品一等,三年内不得擢升转调,以观后效,如有再犯者,从重处置!”
啊这……
在场的一帮朝臣愣了愣,没想到天子竟然会这么处置,因为以前,着实是没有这种先例。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倒也明白了过来。
这次的案子牵扯的太大了,如果天子真的从重处置,那么,整个朝堂怕是要出现真空。
但是不处置又不合适,所以,只能想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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