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宗室女眷，朝廷命妇多爱镶金玉镯，因为大多数人都觉得，玉质首饰太过温和，须得配以华贵的赤金，才足够彰显身份。

　　但赵縕华拿出来的这两只镯子却是不同，内平外圆，无金装点，无素无纹，纯白如脂。

　　沈风眠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出自西域伊吾郡的和田羊脂玉。

　　和田羊脂玉细腻雅致，稀罕少有，一只单镯已是难得。

　　和田羊脂玉之中有一件名品，是汉代的“皇后之玺”，只是可惜后来朝代更迭，辗转百年，现下已不知在何处，沈风眠无缘一见，但在史书的细枝末节中领略过和田羊脂玉玉玺的风华。

　　玉镯擦过指尖，滑至腕上，没有意料之中的微凉，反而生出温润之感。

　　是了，和田羊脂玉玉素有“暖玉”之称，细腻如脂，触手便生温暖之感。

　　这一点，倒是沈风眠忘了。

　　“好了，”赵縕华将沈风眠的手略略抬高些，指腹若有若无地摸挲她的手背：“果然相称。”

　　“臣妾谢陛下赏赐。”手背被他摸挲地麻痒痒的，沈风眠有些受不住，借着行礼的由头将手抽了出来。

　　“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赵縕华并未像以前一样亲自扶起沈风眠，只不咸不淡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兀自去小窗边坐下了。

　　沈风眠觉出赵縕华的反常，倒也并不意外，只是淡然地起了身，站在原地。

　　刚刚在重华殿外碰到了他，原本是要避开，却不料被他以赏赐玉镯的名义携她一起来了勤政殿。如今玉镯已在她手上了，她也该回去了。

　　“陛下若是没有旁的事，臣妾就先告退了。”沈风眠略微侧了礼，转身欲走。

　　“谁说我没有旁的事了！”

　　沈风眠回身看向他，他亦看向她。

　　赵縕华虽坐在小窗边，却是背对着光，脸上神色晦暗不明，看不真切。

　　就这样安静地对望了片刻，赵縕华才又出声：“早膳我没用几口，现下有些饿了，你陪我用一些糕点吧！”

　　“那臣妾去吩咐王福。”

　　待沈风眠再进来的时候，赵縕华还是坐在那儿，目光落在窗外，沈风眠随顺着他的目光一路看过去，入目是勤政殿外浓郁的春色，还有暖而不盛的阳光。

　　一前一后，一坐一立，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各自看着窗外，莫名生出几分岁月安然来。

　　糕点是每日都会按时备好的，沈风眠刚出去吩咐过，不多一会儿王福就端了进来。

　　殿内的安静使得王福的脚步有些突兀。沈风眠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糕点，自己端到赵縕华面前。

　　只有一小碟，但足够二人食用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