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陛下是贤德之君也并不代表我们就可以随意挑战他的威权。我们未经他知晓就已经着手暗查朝廷官员，就已然是在他的威权边缘试探。”

　　“既如此，那姐姐又为何要去查？”这句话，颇有些赌气的一味。

　　“他们害言家兄长，我如何能不查？”

　　“那姐姐为何不提前向陛下禀明原委，由陛下出面查。”沈风衍又一问，他终归还是想不明白的。

　　提前向陛下禀明原委？

　　沈风眠抿起嘴角，似笑非笑。

　　“逝者已矣，多思无益！”这是他说过的。

　　清影当初的那番话，她当初尚且还疑心几分，更何况他呢？

　　凭着几句推测，就大肆去立案盘查，朝臣是会非议的。

　　更何况，大肆去查，也不一定能查到，到那时，他的天子颜面岂不扫地？

　　“陛下有何理由为着一件缘由并不明，线索并不明的事去大肆审查？”

　　言语忽地一顿，沈风眠站起身，推开小窗，雨后天晴，空濛灵秀。

　　“我们去查，是为着和兄长相交多年的情分，但陛下不一样，兄长说到底都只是他的臣子。我们，也只是他的臣子。”

　　“那我们就要止步于此，纵使小人逍遥吗？”沈风衍刚刚按压下去的悲愤再一次涌露出来。

　　“当然不能！”沈风眠反驳极快，语气有些冰冷：“剩下的事我来做，你不用管了。”

　　她是早就做好了打算的，只是在等一个确切的真相。

　　乾宁殿还是当年那副模样，廊腰缦回，殿宇精巧，就好像它的主人还是当年华贵明艳的一品皇妃。

　　现在还是正月时节，满院的芍药花未开。

　　妃嫔们的殿宇庭院，除了牡丹，其他的花草都是可以随意栽种的，但许氏素来只种芍药。

　　只因芍药名为“花相”，仅次于“花王”牡丹。可“花相”终究只是“花相”，无论旁人说它有多像牡丹，它也终究不是牡丹。

　　许多年没见，许氏老了，不过才三十七岁，鬓边就有了花白，一双眼睛黯淡无光，从前娇媚的脸庞有了褐色的斑。不过人老珠黄，又是罪人，这幅模样已算好的。

　　殿门骤然大敞，日光倾撒而入，晃得许氏下意识偏了头。

　　“是你？”沈风眠背对着光，许氏并不能看清她的面容，但赤金勾勒云纹凤袍，她还是认得出的。

　　沈风眠没有说话，径直走进殿中，面庞渐渐清晰。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许氏从榻上直起身子，眉梢的愁云惨雾却还是并未散尽。

　　“不是我还能有谁，难不成你还以为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