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淑妃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沈风眠一直都是识大体顾大局的。

　　既是春天，自然便有绵绵的春雨开始下起来了。早晨起来，外面已积了水，密密匝匝的雨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远处的殿宇笼在薄雾里，如纱，如烟，有了几分烟雨朦胧的意境。

　　“让人去请长乐公主了吗？”桌上已有几碟摆好的糕点，都是赵芮曦喜欢吃的，沈风眠一面说着，一面取了茶细细抿着。

　　茶水氤氲的水汽凝在她眼睫上，恰好遮住了她低垂着的眼眸。

　　“素秋姐姐已经过去请长乐公主了，”暖春看向殿外，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雨珠在大理石地面上划开层层涟漪：“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长乐公主来了！”刚刚那句话才落下音，暖春又接着说了一句。

　　雨势太密，素秋给赵芮曦撑了一把伞，伞面上绘了杏子，圆润饱满。她最爱食杏，所以连伞面上，都绘了一颗颗黄红色饱满的杏子。

　　不知萧瑟的于阗边塞之地，会不会有她爱食的杏子。

　　许是殿外的雨雾潮气入了眼，赵芮曦从远及近的身影落在沈风眠眼里有了重影。

　　“儿臣见过母后。”赵芮曦在殿外跺了跺脚，抖落身上的潮气，方才入殿。

　　自长宁公主赐婚那桩事之后，这两年，她就像变了一个人，收敛了不少从前的跳脱顽劣，行为举止间渐渐有了公主的端庄仪态。

　　“坐吧！”沈风眠将桌上的杏仁酪往赵芮曦面前推了推：“这是去年存下的杏仁做的，母后亲手做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好。”赵芮曦乖巧地点点头，端起那碗杏仁酪，吃的很是安静。

　　她从前吃东西只顾大快朵颐，丝毫不顾女儿姿态，如今终是细嚼慢咽，斯文温雅。

　　自从被李长泽拒绝以后，这个素来骄傲的小公主，便立志“改头换面”，修一个愈发贤良温婉的好淑女模样。

　　赵芮曦这般乖巧模样，沈风眠认真地看了许久，之前准备好的说辞也不忍开口说出来。

　　直到那碗杏仁酪见了底，赵芮曦抬起头，先开了口：“母后让素秋姑姑冒雨请我过来，不只是为让我吃一碗杏仁酪的吧！”

　　赵芮曦微微一笑，又有不知名的窒息般的疼痛窜至沈风眠心口。

　　母女二人都知道今天要说些什么，但都不愿意不忍心开口。

　　又是一阵的良久的沉默。

　　外面的雨下的缓了些，落雨的声响渐渐小了，衬的殿内愈发安静。

　　“芮曦，你可还记得前两年，母后同你说过的，你日后的婚事，不能只顾小情小爱。”沈风眠探了身子，想拉起赵芮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