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和山乃是黄河九水会聚之处,山势十分险峻。小谢牵着马,在山上绕了许多弯,都未见吉神泰逢的居所。
狐狸道:“我听说,吉神泰逢好居于萯山之阳,山南水北为阳,你往南边走试试。”
小谢依言,果然在半山腰上见到一个祠堂。进去一看,正是山民祭祀泰逢之所。抬眼一望,正中央的泰逢神像威风凛凛,神像身后长着一条虎尾,大有一动即风云变色之相。
小谢跪在神像前,双手合十,默默诉说了自己的遭遇,乞求泰逢神恩赐九都之水,好让自己恢复人身。
过了一会儿,果听那神像开口道:“九都之水,事关苍生命脉,岂可轻易赠人。不过,既然是䰠武罗让你来找我的,我自然要卖个人情。离此处不远有一座釐山,山上有一只妖兽,名叫犀渠,近日,我常听到山民来此诉苦,说犀渠下界为祸,如果你能帮助百姓制服这只妖兽,我就将九都之水赐你。”
小谢听了,忙问:“但不知犀渠现在何处?”
泰逢道:“去滽州郡找吧。”
神案上的一把虎纹弓忽然放出异光,泰逢道:“那妖兽十分桀骜,力大无穷,这把虎纹弓暂借你,它能助你降服犀渠。”
小谢再三向神像叩头拜谢,小心翼翼地拿起虎纹弓背在背上,径自往山脚下来。
原来这釐山脚下有一郡县,名曰滽州。此郡背靠釐山,物产丰饶,又兼盛产美玉,因此人畜蕃息,十分富裕。
小谢策马来到城门前,见守城的护军皆是一身戎装,正在逐个盘查往来的行人,想到自己现今这副模样,她不禁忧心起来。
狐狸看出她的心事,笑道:“这有何难,看我的。”摇身一变,变作一个大腹便便的客商,嘱咐小谢道:“你把脸裹好了,牵着马跟在我后头。”说罢,便大摇大摆地往城门走去。
守城的护军将他二人拦住,先在狐狸身上搜寻了一遍,盘问他道:“打哪儿来,去城里做什么?”
狐狸满脸堆笑道:“小的家住青要山脚下河曲郡,平日做些小买卖,正要往东边采买一批货物,谁知走到半路,我这仆人却病了,我着急进城去给他请大夫瞧呢。”
护军指着小谢,问狐狸道:“就是他?”狐狸点点头。
护军对小谢喝道:“把面巾摘下来!”
狐狸闻言,也对小谢喝道:“没听见军爷说么,还不快摘下来给军爷看!”
小谢犹豫着提起手臂,狐狸又笑道:“军爷莫怪,他脸上全是疱疹,有些化了脓,我怕他传染给别人,才叫他裹着的。”
他故意招呼小谢走到护军身边,作出要去摘她面巾的模样,吓得护军们都躲了开去,忙不迭摆手:“晦气,晦气,快走!”
狐狸又拉着小谢,上前问道:“军爷还是看一眼吧。”护军们不耐烦地将他二人轰走了。
小谢见离关口远了,这才松了口气,对狐狸道:“你还挺有两下子,这就把他们唬住了。”
狐狸冷笑道:“底下的人不过混口饭吃,谁还肯为了这些没要紧的事,害自己染病的?”
小谢道:“想不到你久居深林,竟然如此通晓人情世故,我看你刚才冲那军官笑,脸上的褶子都快掉下来了。”
狐狸道:“要是陪个笑脸,便有阳关大道可以走,脸上的褶子笑掉下来又有何妨。”
进了城,见城里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乃知是个极富有的城邦。小谢疑惑道:“这里一片太平盛景,不像是有妖兽出没啊,去哪里找犀渠呢?”
狐狸道:“那虎尾巴神没必要骗我们,他既然让我们来这儿找,想必犀渠就藏匿在滽州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会儿就算真让我们撞见它,对方以逸待劳,也是我们吃亏,不如先找个客栈休息整顿,再做打算。”
小谢愁道:“我们身上又没有银子,怎么住店呢?还是再找户人家借宿吧。”
狐狸冷笑道:“这会儿知道银子重要了?我看你‘哐啷啷’送人的时候大方得很嘛!”
小谢低头不语。狐狸道:“行了,你跟着我就是,不会叫你睡草棚的。”
小谢一愣,小声道:“可不能再去偷了。”
狐狸不屑道:“谁要去偷了。”带着小谢,来到一家门面阔气的客栈前,迈着大方步就进去了。小谢牵着马,怯怯地站在门口,生怕被人赶出来。
那店小二见来了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体面,兜里鼓鼓囊囊的塞着不知什么东西,又一眼瞅见他有仆从跟随,仆人手里还牵着一匹好马,心下即刻认定,这必是个远道而来的富商,赶紧恭恭敬敬地将狐狸请进来,又是沏茶,又是送果盘。
狐狸挥挥手:“给我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拿最好的草料来喂我的马。”他拍了拍腰间的兜囊,对小二使个眼色:“好生伺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店小二听了,更殷勤了,忙前忙后地招呼了一阵,又清理了一间上好的客房出来,请狐狸和小谢上楼歇息。
小谢到底心里没底气,悄问狐狸:“你这会儿骗他,回头我们走的时候,怎么付人房钱?”
狐狸道:“你何曾听到我骗他了?分明是他自己要请我们进来的。再说了,才刚在这里落脚,你现在就想走的事干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我自有主张,不用你操半点心。”
小谢有些无奈,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也只好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