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妖猴
小谢被自己这副尊容，吓得躲进被子里，放声大哭起来。
刘遇站在屋外，不敢进来。只有狐狸进来劝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难道是那女妖把你变成这样的？”
小谢此时脑子里只剩惊恐，哪里还回想得起来。她用被子捂着头，哭道：“你们快走，快走！不要看见我这个样子，我变成妖怪了，我变成妖怪了……”
狐狸不禁翻了个白眼：“你想变成妖怪，还没那么容易呢。实话告诉你，你以前也是又黑又瘦，颧骨凸起，两腮凹陷，活像只猴子，现在不就是长了根尾巴，变得比以前更像猴子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谢哽咽道：“你胡说，我哪有那么丑……”
狐狸笑道：“好，不丑不丑。小美女，你现在能不能用你那不大发达的小脑好好想想，你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还是被那妖怪施了什么咒？总不至于你原来就是个猴精，现在突然现出原形了吧？”
狐狸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小谢。她猛然想起，自己曾经喝了䰠武罗给的草药，当时就觉得味道怪怪的，只因她是神仙，自己才全然不提防，现在回想起来，身上的异状多半是那瓶草药引起的。
狐狸闻言，一拍手道：“十成十是她了！那贼老婆子奸诈得很，上次就把我的宝玉骗走了，一定就是她使诈。你也别哭了，咱们这会儿就当面去和她对质，看她怎么说。”
小谢抽抽噎噎道：“怎么对质，她是神仙啊。”
狐狸很不屑：“神仙怎么了？她既然贵为一方神祇，享受百姓的祭祀，不庇护自己的子民，反而放纵妖怪为祸乡里，你为民除害，她还这样捉弄你，她还有理啦？你也别躲被窝里啦，走，咱们这就去找她算账去。”
小谢此时已全然没了主意，只好听它的，找了一块白布来，将身子严严实实地裹住，与狐狸一道来到天帝的花园前。她因敬畏神明，虽然受了委屈，也不敢出声。狐狸却不管不顾，口放厥词，大声叫嚷“䰠武罗出来！”
小谢拉了拉它：“她是天神，咱们别太无礼了。”
狐狸道：“你不知道，我怕老婆子耳背，不这样喊她听不见。”
话音未落，忽听人道：“不知好歹的狐狸精，说谁耳背呢。”
狐狸忙堆出笑脸，道：“是我，是我自己耳背。”
小谢听出那是䰠武罗的声音，忙道：“老婆婆，是您的草药让我变成这样的吗？”
䰠武罗回应道：“丫头，你救人是出于善意，我也感念你的善心，帮你除掉了妖怪。可你私自闯入我的花园，捣毁我的砖墙，窃取我的仙草，却不得不罚。给你一点小小的惩戒，不仅是为了让你记住教训，也是要警告那些觊觎仙草的人。”
小谢听了，跪下认错道：“我知道，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让我变回去吧，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呢？”
䰠武罗却道：“我没有办法帮你变回去。”
这话正如晴天霹雳，正绝望之际，又听䰠武罗道：“不过，有人能够帮你。此地东去七十里有一座和山，那是吉神泰逢的领地，他若肯赐你一瓢九都之水，那你便能够脱去毛胎，恢复人形。”
小谢忙问：“吉神泰逢？我要怎么做，他才能给我九都之水呢？”
䰠武罗道：“天机不可泄露。快去吧，时间久了，那尾巴可就难除尽了。”说罢，无论小谢再怎么呼唤，也别无应答。
狐狸扶起小谢，道：“这老贼婆真也狡猾，三言两语把自己撇了个干净，怪不得天帝要让她看守后花园呢。”
小谢着急道：“现在怎么办？”
狐狸道：“还能怎么办呢，去和山找泰逢呗，除非你想这辈子都长这样。”
吓得小谢忙不迭地摇头。狐狸偷偷一笑：“还别说，你这猴里猴气的样子，比原先俊俏多啦。先回去，和那傻书生道个别，再在镇上置办些干粮，就上路吧。”
小谢又哭了起来：“我这副鬼样子，再也不要见人啦！你就代我去和刘大哥告个别，叫他好好抚养孩子，别再寻死了。”
狐狸笑道：“看来窈窈没白教你，小丫头也知道爱美了。其实长毛、长尾巴也没啥不好，我也浑身是毛，还有一条尾巴，我就觉得很好看，如果没有尾巴，屁股上光秃秃的，才叫丑呢。既然你不愿意回去，那就去官道上等我，等我买完干粮，咱们再会合。”
小谢点点头，突然又拉住狐狸：“我包袱里还有些银子，你都代我送给刘大哥吧，让他置办些家业，好做营生。”
狐狸撇了撇嘴：“拢共这点家当，送这个，送那个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
小谢又再三叮嘱它早些回来，狐狸胡乱答应着去了。在官道上等候良久，小谢才见狐狸慢悠悠地过来。见小谢浑身裹着白布，瑟瑟缩缩地躲在绝影身后，狐狸忍俊不禁：“你包成这样，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小谢委屈道：“我这个样子，被别人看到，还不把人吓死。”
狐狸笑道：“还是这样好，看着倒有几分楚楚可怜，比昨天那副要吃人的泼妇嘴脸好得多。这会儿你倒不多说，要我滚蛋啦？”
小谢红了脸，不过此时也分辨不出来了，“就算我有错，你也有很大的不是，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怎么还来说我。”
她又问狐狸，银子是否给了刘遇，狐狸道：“烦死了，啰里啰嗦的，早给他啦。”其实它只给了刘遇十两，自己眯下了十两，不过那刘遇已是千恩万谢，再三承诺会自力更生，好好抚养儿子成人。狐狸虽然不大信他说的话，不过因为事不关己，便也懒得去深究。
眼见天色不早，狐狸便催促小谢上路。两人一路策马向东，直奔和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