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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才高边让

当日,一番饮宴之后,蔡邕先行离去,而蔡琰则留在了卢府,与卢夫人、许烈等人玩笑,直到晚间方才由许烈送回了蔡府。

  蔡府大门。

  许烈看着即将入门的蔡琰,想起午间筵席之上的容颜,或许觉得还是应该说上一句。

  “琰妹妹!”许烈及时叫住了蔡琰。

  话音刚落,蔡琰便转过了身来。

  她,其实一直在等着这句呼唤!

  “等我加冠,待你及笄!”许烈一脸正色地说道。

  闻听此言,蔡琰俏脸一热,只是因为夜色,不太看得清楚,愣了片刻后方才想到回答:“嗯,我、我等你。”短短几个字,说到最后,却声若蚊蝇。

  不过,以许烈的耳力,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许烈明白,这已经算是蔡琰能做到的极限了,闻得此言,不禁心中一喜:“哈哈,好,好!”

  然而许烈的得意忘形却令佳人极为羞恼,没想到他会这般表现出来,脸色不由得愈发红润,不知该如何制止,于是只好丢下一句“我回去了!”,随后便转身匆匆入府而去。

  许烈此时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所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转身上马,回程而去,甚至还哼起了曾经那久未哼唱的调子。

  火龙驹似乎也感受到了许烈的心情,这次倒是没有和许烈唱反调,也是撒开蹄子,欢快地跑了起来。

  正午时分的那一份愁闷也随着这番对答而烟消云散,剩下的只不过是对将来的期许与承诺。

  次日,许烈虽有伤在身,然而身体有所恢复,也想着差不多是应该恢复训练的时候了,因此便一如往昔地早起练武,虽然动作不能过猛,但是身在这熟悉的庭院之中,倒也令人精神倍增,好不快意。

  不过这一番举动,自然是引得卢夫人一阵絮叨,责备许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急功近利,对于此,许烈也唯有唯唯诺诺,应承下来。

  毕竟,慈母之怒,虽重犹轻。

  随后,许烈便去往马厩与火龙驹培养感情,抚抚马背,刷刷鬃毛,喂点草料,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弄得马厩的下人都一愣一愣的,直觉这烈少爷是不是突然脑子有毛病了。

  不过,就算许烈这般殷勤,火龙驹却再没有昨日晚间的那份配合,对其依旧是一如前日,爱答不理,没有什么变化,直让许烈觉得要让这火龙驹听话,那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没有宝贝是一件悲伤的故事,有宝贝但是不能用,那是一件更悲伤的故事!”许烈如此感叹。

  与火龙驹相处了半日,许烈吃过午饭后便出门而去。

  马上就要回谯县了,在这之前,许烈自然是要去拜访一下边让,因此一早便让人送上了拜帖,而边让也恰好有闲,便应了下来。

  边让是将军府的令史,何进为其准备一间小院子,就在何进的大将军府邸附近。

  本来因为边让初到雒阳,何进想让边让先住在他家中的,既能随时召唤,又能显示他礼贤下士的诚意,但是边让却是心中有气,万分不愿,何进没法,方才为边让寻了这一处宅邸。

  许烈按照约定的时辰来到边让住处,当先便见到边让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

  许烈行至近前,连忙滚鞍下马,箭步上前:“文礼先生,烈来迟了!”

  “许司马,不!是许太守,许太守如期而至,未迟也!”

  随即两人见礼,边让将许烈迎入家中。

  行至大厅,二人也不分宾主席位,就着一张案几相对而坐,一如当初在东阿程昱家中时一般。

  此时,自有下人奉上边让早已准备好的茶水。

  纵然许烈一直都不喜欢喝这茶,但主人有心,也唯有入乡随俗,饮上那么一口。

  “文礼先生怎么应了大将军的征辟了?”

  这是许烈一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毕竟虽然了解不深,但许烈也知道,边让并非一个注重官职的人。

  “说起这事,倒是又让我生出一丝不快!”边让叹口气,摇摇头说道。

  “哦?此言何意?”许烈好奇非常。

  边让见状,倒也没想隐瞒,说道:“当日在东阿之时,闻听你与仲德兄的庙算之策,方知此间乃有大学问,吾自知不济于事,然终有向学之心,心中遂有一愿。之后不久,大将军下令征辟于我,言称辟我为军事幕僚,此言恰好合乎我心,我心想若身在大将军府,得闻天下兵事,必有裨益,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岂料,唉!”

  言及此处,边让又是一声叹息,方才继续说道:“岂料到了雒阳,大将军虽是礼数周到,但却改弦更张,辟我为令史!我万万没想到堂堂大将军竟会如此作为,心中有气,因此连其邀请我住在大将军府都没有答应!不过,话说回来,大将军倒也未曾为此责备于我,反倒是日常供应,皆是完备齐全。”

  许烈听到此处,哪里还不明白其中道理。

  何进不过是想要搏一个礼贤下士的好名声罢了,至于边让是否为他做多少事,他其实根本就不在乎。

  在这一点上,何进和袁绍两人倒是极为相似,对于名士,我好吃好喝供着你,至于你有没有用,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

  当然,何进毕竟是当朝大将军,许烈也不好评论什么,于是岔开话题问道:“那文礼先生有何打算?可要继续待在这雒阳城中,感受一番这司隶的风华?”话语中半开着玩笑。

  边让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并不愿在此久待,不过既然来了这雒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见识一番也是一件好事,若是大将军终以令史待我,我便辞官而去,若他日有所他遣,我在好自斟酌。”

  说到这里,边让忽然生出一丝笑意:“当然,来到雒阳这些许时日,也算是颇有收获。我在雒阳拜访了许多名士,其中就有伯喈公,与伯喈公言谈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伯喈公所能胜我百倍却依旧在专研自己的学问,而我本不如伯喈公,却还想要学习自己不擅长的军事要策,而不知专研所长,岂非本末倒置,犹如弃明月而取萤火耶?”

  边让倒也不是单纯的会赌气的人,既然来到雒阳的事实不可改变,便顺其自然,竟也是颇多感悟。

  许烈点点头,以示认同,说道:“先生之才,我尽知矣!蔡师有言‘心通性达,口辩辞长。非礼不动,非法不言。若处狐疑之论,定嫌审之分,经典交至,捡括参合,众夫寂焉,莫之能夺也。使让生在唐、虞,则元、凯之次,运值仲尼,则颜、冉之亚,岂徒俗之凡偶近器而已者哉!’我以为,此言甚是贴切!”

  “哈,蔡师实是谬赞了!”边让一阵惶恐,连道不敢。

  随后,二人不再谈及官场俗事,开始纵论古今,慨叹天地。

  无论是天文地理,亦或是三教九流,无论是尧舜禹汤,亦或是桀纣幽亥,无所不言,无所不论。

  许烈既佩服边让的博闻强识、能言善辩,边让亦感慨许烈的见解独到、鞭辟入里。

  言笑晏晏,宾主尽欢。

  到了夜间,自是一同就餐,筵席之上,杯来酒往,直至肴核既尽,杯盘狼藉,惺惺相惜,好不快意。

  最后边让送许烈于门外,二人约好他日再聚,已然醉酒的边让方才放过许烈,任其没入黑暗,策马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