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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皇城渐远

冬日的天本是冷的,但此时的许烈却热得流汗。

  随着火龙驹的奔驰,夸张的上下起伏之间,许烈早已是汗流浃背。

  火龙驹好似铁了心一般,要将许烈甩下来,纵高跃低,左右驰骋。

  不过许烈也是铁了心,要安坐马上,降服这龙驹异种,双腿奋力夹着马腹,双臂青筋似虬,直箍住马脖子,也不在乎是否雅观。

  心中有了目标,又哪里会在乎外表。

  “好家伙!你还真是能跑啊!看谁耗得过谁!”

  经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僵持,蹄哒蹄哒的马蹄声依旧,而许烈已然有些喘气。

  许烈之前所受的伤还没有好完,虽然行走无碍,但毕竟身体还没恢复,如今因为剧烈运动,体力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火龙驹似乎也感受到了身上所负之人约束力的降低,速度竟然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本来这种强度是难不倒许烈的,但是受伤的身躯导致他现在只能堪堪稳住身形。

  台阶之上,众人看到这番情形,一些胆小的大臣皆是心生怯意,就是看,都让他们看得心惊胆战。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还能时不时说几句话的许烈,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当然,他的付出并没有白费!

  火龙驹的马速也渐渐慢了下来,慢慢停住了奔跑的脚步,优哉游哉,随意地动着。

  “好!”灵帝见此情形,当先便大声喝彩,随之而来的自然是一片鼓舞赞美之声。

  许烈在连忙赶过来的马夫的帮助下,慢慢地下得马来,伸手想要拍拍火龙驹的头,岂料火龙驹头一扬,避开许烈的手,眼神依旧睥睨许烈,只是少了一分蔑视,多了一分傲娇。

  “呵呵。”许烈见状,略略摇头,尴尬一笑,随即稳了稳身形,便缓缓向台阶上走去。

  不是许烈不愿意快,而是他现在确实没有多少力气了。

  终于,许烈走到了灵帝面前。

  “臣谢陛下隆恩!万死以报!”许烈一礼,躬身喊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

  难道,此马被驯服了?

  灵帝将所有人的好奇问了出来:“难道此马已被你驯服了?”

  许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马夫旁边随意走动的火龙驹,苦笑道:“不然,臣目前还并未驯服它!”紧接着解释道:“此马乃是异种,天生不凡,要想驯服它谈何容易!臣现在只不过算是能勉强骑乘罢了。”

  灵帝一听,更是好奇,他不明白许烈是怎么判断的。

  “难道你还有相马、知马的才能?”

  “并非如此,臣之所以这般说,只是因为方才臣与其较量之时,因为身有旧伤,已是精疲力竭,不堪重负。臣坐于马上,本以为也会摔下马去,岂料此马竟自己停了下来,容臣缓缓而下。臣那时又以为此马已被驯服,怎知欲要接触之时,却被拒绝了。因此臣自知,此马虽已多少有些认可臣下,不再相抗,但是要想令其惟命是从,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事。”

  许烈侃侃而谈,直到说完,群臣仍是不敢相信。

  大多数人都认为,许烈所言与马匹交流之事,只觉生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纵有奇文异志或许有所记载,但是那些都是古怪奇谈,哪里如今日之事这般令人侧目。

  然而,看着许烈的表情,想着适才所见所闻,心中又觉得,似乎果真如此,不由得很是矛盾。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的想法怎么样,谁又在乎呢?

  灵帝不在乎,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纵有惊奇,也全部是他囊中之物,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有个奇闻怪事,哪里真能引起他多大的注意,不过是些许好奇罢了。

  许烈自然也不在乎,身处其中,感受到火龙驹的态度,虽觉惊诧,但是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发生,又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听完许烈的话后,灵帝大笑道:“哈哈哈哈,好好好!自今天起,这匹马就是你的了!如今,黄巾之祸,尤未远矣,你既为东郡太守,未及冠之龄更是我大汉四百年未之有也,朕就将这匹宝马赐给你,望你骑乘它为朕肃清东郡宵小,斩断黄巾余孽!你可明白?”

  “臣自当竭尽股肱之力,以效之于陛下!陛下恩德,臣每日骑乘此马,身着战甲,手抚宝弓,必夙兴夜寐,不敢或忘!”许烈连忙表示忠心。

  “好!朕会记住你今日所言的!”灵帝点点头,随即说道:“诸公,随朕会殿吧!对了,许烈,你既然有伤在身,那便先行回去吧!”说完,便自己当先离去。

  “臣遵命!”

  一名将领驯马的勇武场面,或许能引起灵帝内心的向往,但是终究不过昙花一现。

  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个皇帝。

  世界上的东西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对于皇帝而言,他或许失去了一个欢快、任性的童年,因此内心有一丝向往,但是他也非常明白,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可能再回来。

  富有天下的他不可能对一匹马的事情产生多么强的关心,没看过自然想看看,看过了,也就觉得就那样。

  因此,灵帝回头进殿的路上,看都没有看火龙驹一眼。

  就算那是一匹宝马!

  卢植和蔡邕看向许烈,皆点了点头,便进殿而去。

  许烈待众朝臣都离开后,方才转身下了台阶。

  来到火龙驹面前,许烈咧嘴一笑,说道:“走吧,先跟我回去!”

  火龙驹的回应自然又是一个响鼻。

  “对了,这位大哥,麻烦你之后将火龙驹平日的生活习性和需要的东西给我说一说,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多多指教一二!多谢了!”许烈向马夫拱手说道。

  那马夫连忙低首弯腰,说道:“大人切莫如此,既然陛下将这马赏赐给了大人,大人所言之事自然是小人应该做的。”

  “好,那便多谢了!”许烈也不推辞,一口答应。

  随即,许烈牵着马缰,引着火龙驹,慢慢地向皇城外走去。

  另一方面,众朝臣很快也回到了宫殿中。

  见众人差不多慢慢站齐,灵帝开口问道:“皇叔,你继续说说之前上禀之事!”

  此时的灵帝再次恢复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言语清冷,颇有威势。

  刘焉踏步而出,躬身一礼后,言道:“臣适才言,臣找到了天下乱事的根源所在!”

  刘焉顿了一下,见灵帝看着他,也不说话,于是继续说道:“臣以为,天下之乱,尽在于地方官吏威势有限,不足以制地方,诸多大事,皆不能自行做主,此举虽有利于掌控天下,但也正因如此,诸多大事一经上报,一来二去,自是时日繁多,方才给了宵小可乘之机,同时我等身居庙堂,终究很难知道地方的具体情况,陛下纵使英明神武,也难以远隔万里而知秋毫,行事举措,不免有所偏差。”

  刘焉讲到这里,见灵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打扰,静静地等着。

  片刻之后,灵帝方才开口说道:“皇叔以为该当如何?”

  刘焉低首说道:“自光武皇帝以来,每有劇贼,临置州牧,以禁州郡奸猾宵小。陛下任皇甫车骑为冀州牧,也是因此而为,但此举一直以来皆是临时之策。臣以为,刺史威轻,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辄增暴乱,上请建议改置州牧,镇守地方,清选重臣,以居其任,将这临时之策改为长久之计!必能定乱守正,助力承平!”

  说到最后,刘焉言词激昂,甚是自信。

  就在此时,一人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老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此人正是蔡邕,蔡伯喈!

  蔡邕不待灵帝说话,便继续说道:“州牧之位过重,若有动乱,临时置之,确有裨益,然,若以之为长久之计,则其后必有大祸!试想,州牧掌一州军政,位高威重,手握兵权,长此以往,谁又能保证此人终生纯良,不生二心?而光武皇帝‘罢州牧,置刺史’之举便是由此而来!臣冒死谏言,此举万万不可!”

  说罢,蔡邕便跪伏于地,拜了下去!

  自蔡邕后,又陆陆续续有其他人讲到自己的看法,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有之。

  灵帝一时之间也没有想明白,不知应当如何是好,他一方面想要刘焉说的好处,一方面又忌惮蔡邕说的坏处,进退维谷,难以自决。

  “此事牵扯甚广,推后再议!”解决不了的时候,推迟一下是最好的做法。

  刘焉自最开始说了话,之后再也没有说话了,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而因为刘焉以往的表现,灵帝也没有怀疑刘焉有什么用心。

  此事便暂时揭了过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许烈出得皇城,便翻身上马,骑着火龙驹向卢府而去。

  火龙驹倒也没有拒绝他,只是不管许烈如何言语,始终都是慢慢悠悠地走着,丝毫不给许烈面子。

  经过多次努力,终于明白无可奈何的许烈,也就放弃了想快点回去的想法。

  心情一松,也随着火龙驹优哉游哉起来。

  回头一看了一眼身后的皇城,许烈难以察觉地摇了摇头。

  没有人知道他摇了摇头。

  更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行走在雒阳的街道上,就着冬日的些许冷冽,许烈极目向东望去,双眼渐渐有些空洞,不知在作何想法。

  火龙驹见许烈不再理睬它,似乎有些气恼,不停地打着响鼻。

  一人一马,缓缓而动,与皇城渐行渐远……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