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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随风化雨方为真

尤其是,当姬溪看到姬昀竟在和一个年轻男子在树下阴凉处优哉游哉的对弈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暗讨老子都愁肠百结了,你小子不知道给老子分担也就罢了,还有闲情在这根人家下棋,于是,立刻走上前去,冷嘲热讽的对姬昀道:“呦,下的怎么样啊?赢了还是输了?”

  姬昀蹙着小眉头,手中拈着一枚白棋,看样子正在冥思苦想,所以,听到姬溪的问话后,竟是有些恼怒的说:“哥,你别说话,我已经连续输了七局了,这局我一定得赢。”

  姬溪都被气乐了,上去就想揪住姬昀的耳朵,冷不丁的往棋盘上一扫,顿时一愣,接着,竟是不可自制的观赏起来。

  而对他的到来,与姬昀对弈的年轻人只是报以微微一笑,然后便不再关注,继续将目光放到了棋盘上。

  一大一小继续下棋,旁边的姬溪却越看越心惊,姬昀的围棋是他教的,他也深知姬昀的棋力,这小子刚学会三天,姬溪就完全不是这小子的对手了,可想而知,姬昀的棋力有多么高。

  而这年轻人,面对姬昀这个小怪物,竟是显得游刃有余,每一个落子都恰到好处,妙至巅峰,看着看着,姬溪更是震惊的发现,这年轻人不是再跟姬昀对弈,而是在给姬昀喂棋,所谓喂棋,便是教姬昀怎么下棋。

  姬溪先是诧然,这是从哪冒出来的高人?接着,大喜过望,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姬溪真想立刻将这人抓起来询问迎敌之策,却怕唐突了人家,于是,耐着性子蹲在旁边观看,做起了观棋君子。

  终于,一盘棋下完了,姬昀一子之差,再一次输给了那个年轻人,姬昀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叫到:“再来一局。”

  姬溪一脚将姬昀踹到了一边,自己却恭谨之极的向年轻人抱拳一拜:“多谢兄台指点我这不成器的弟弟,小孩子不懂事,还望海涵。”

  年轻人呵呵一笑,道:“举手之劳,元状旷世之资,举世罕见,我也是见之心喜。”

  姬溪道:“不才姬溪,敢问兄台高名?”

  年轻人道:“劳姬亭长想问,不才郭嘉,颍川阳翟人,途经此地,却不想被贼人所虏,蒙亭长相救,不胜感激。”

  炸听到“郭嘉”这个名字,姬溪有些不敢置信,于是,忐忑的追问:“可是郭嘉,郭奉孝?”

  年轻人一愣,诧异的道:“姬亭长知道我?”

  那一瞬间,姬溪觉得有一个天大的馅饼砸在了自己的头上,郭奉孝是谁?后世都说,郭嘉不死卧龙不出,什么意思?意思就是郭嘉的智谋是跟诸葛孔明一个级别的,其被曹操称之为“奇佐”,后世称之为“鬼才”,其英名,流传千古。

  这么一个牛气冲天的人物,竟然被自己救回来了,姬溪顿时忘掉了老天爷对自己所有的捉弄,反而开始由衷的感激老天爷。

  看着姬溪呆愣错愕的眼神,郭嘉不明所以,暗道自己什么时候名声这么响亮了,自己也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啊。

  姬溪却不管这些,立刻抓住了郭嘉的手,狂热的道:“奉孝啊,你来的太是时候啦,这是天助我也啊,快,跟我回家,我要杀猪宰羊,好好的款待你。”

  郭嘉越发的搞不懂状况,连声说着“当不起”,却被姬溪生拉硬拽的带回了家。刚进家门,姬溪就大喊:“阿姐,蔓蔓,家里来贵客了,快准备酒菜。”

  姬月从房内走了出来,没好气的道:“你瞎叫唤什么,这才什么时辰,刚吃过午饭就想吃晚饭吗?你是饿死鬼投胎吗?”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对姬溪爱答不理。

  姬溪大怒,暗道这女人真是没眼力,竟然一点面子都没给自己流,可在郭嘉面前,姬溪又不能跟她吵架,于是,只能尴尬的对郭嘉说:“乡野村妇,口无遮拦,奉孝兄千万不要见怪啊。”

  郭嘉道:“岂敢,岂敢,依在下看,令姐这是真性情。”

  姬溪晒然一笑,请郭嘉进屋落座,使唤着唯一听他使唤的蔓蔓上茶。

  郭嘉直言相问:“嘉自问才疏学浅,更是声名不显,是以实在是想不明白,亭长为何对我如此客气?亭长可否为我解惑?”

  姬溪闻言,暗悔自己却是表现的太过火了,这个年纪的郭嘉,确实是声名不显,姬溪总不能告诉他,你现在虽然名声不显,但几年后,你会成为曹操的首席谋士吧,于是乎,姬溪模棱两可的说:“奉孝太过自谦了,才疏学浅之说更是无稽之谈,对于奉孝的学识,我可是久仰的。”

  说罢,根本就不给郭嘉继续追问的机会,赶紧换了个话题,接着道:“现如今,在下举步维艰,还得仰仗奉孝的学识啊。”

  郭嘉有心想要继续追问,可也听出了姬溪不愿多言的意思,寄人篱下,自然不好步步紧逼,便暂且放下了这件事,转而接着姬溪的话反问:“如今村子里太平祥和,宛若世外桃源,何来的举步维艰?”

  于是,姬溪便将自五月底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了出来,并且道出了自己的担忧以及进退两难的窘境。

  郭嘉听完,皱眉沉思半响,后道:“亭长的游击战术,确实精妙,在下很是佩服。”

  姬溪摆手说道:“奉孝秒赞了,若是这战术果真精妙,我也不会陷入如今的窘境了。”

  郭嘉笑道:“亭长也不必过谦,这游击战术另辟蹊径,乃是以少胜多的绝佳战术,只是,恕在下直言,这游击战术,应该不是先生的杰作,乃是从某位高人的手中学来的,不知可对?”

  姬溪的目光一凝,暗想这郭嘉是怎么知道的,便问道:“奉孝如何得知?”

  郭嘉言道:“因为亭长只用出了这游击战术的形,却忽略了这游击战术的神,有其形而无其神,初始时尚可有些战果,但只要敌人开始提防,便可轻易破之。”

  闻言,姬溪心中有些不服气,暗讨这游击战术,我也是深刻研究过的,怎么就只有其形,不具其神了,于是问道:“那奉孝觉得,其神何在?”

  郭嘉自信的道:“其神之所在,便在于无处不在,化风化雨,飘散天地。”

  姬溪道:“在下就是这么做的啊?”

  郭嘉道:“那么,亭长可曾想过,那风,那雨,是从哪里来的?”

  姬溪呵呵一笑,刚想运用后世的知识为郭嘉解释风雨雷电的生成,以此彰显自己的学识,却忽的醒悟过来,人家是在点醒自己,告诉自己风雨之所以能够润物细无声,其归结在于它无处不在,更在于它生自天地间,是以无从琢磨,从而能够自由自在,随意的游走天地之间。

  姬溪终于明白了郭嘉所言的神在哪里,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之所以进退两难,其根由不在于敌人,而在于自身,在于自身的顾虑太多,有了这么许多的顾虑,哪里还能自由自在,无迹可寻。

  自己的顾虑是什么?显而易见的,是村子里的老弱妇孺以及那上千的难民,如果没有他们的话,自己完全可以带着铁匠队的队员无所顾忌的在这太行山中横冲直撞,凭铁匠队的本事,没人能找的到,铁匠队将化身为黑暗中的死神,将白饶所部一点点的蚕食掉。

  可村子还在这里,村子里还有许多人需要保护,所以自己必须把根扎在这里,这便相当于把自己赤裸裸的放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能有作为才怪呢。

  郭嘉一语,彻底的点醒了姬溪,也让姬溪对郭嘉的智谋彻底的服气了,于是,赶紧站起,躬身一礼,诚恳的道:“先生大才,一语点醒梦中人,在下不胜感激,只是,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在下也绝不可能抛弃村里的乡亲父老,所以,还请先生为在下指条明路。”

  郭嘉扶起姬溪,道:“亭长仁义,嘉佩服之至,安敢受此大礼,请亭长稍作,容我细思解围之法。”

  姬溪坐下,满怀期待的看着沉思的郭嘉,片刻后,郭嘉仰起头,道:“针对现今的局势,嘉不才,却有三策,请亭长抉择。”

  姬溪大喜,急忙请教,郭嘉沉吟道:“一策是,明面上与村子划清界限,带兵直入大山,只要村子不是面临灭顶之灾,便对之不闻不顾;二策是,主动投降,携所有人等投靠白绕,然后忍辱负重,伺机而动,一举剿灭白饶所部;三策是,暂避锋芒,举族搬迁,寻一稳固之地安排乡人,解决后顾之忧后,天高海阔,任君畅游。”

  姬溪听了这三策,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三策,每一策都可使姬溪走出这进退两难的局面,姬溪思索良久,先将第一策排除了,因为姬溪不愿将乡民们推向危险的境地。

  姬溪比较中意第二策,先投靠,然后暗中使坏,把白绕所部推进深渊,可这样做的话,里面的变数太多,宛若走钢丝,若行事不秘,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思来想去,姬溪还是否决了第二条计策,然后,便只剩下第三条计策了,而如果选择的这条计策,便相当于放弃报仇了,因为如果真的执行这条计策的话,最起码也要一年的时间,而现在的局势千变万化,一年后,谁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报仇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