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领,大头领,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声的呼喊着。
“好酒,好酒。”有几个声音忽高忽低。
水亭之上这个被称作大头领的汉子歪靠在交椅上,一副醉酒的样子,脸色稍红,额角冒着虚汗,一身白衣也松松垮垮,“哼!”左边一豹头环眼的汉子,把酒盏重重的顿在桌上,右手指节暗自用力,指节发青,摸了摸衣襟底下。
或许是听到呼唤声,这大头领眼皮动了动。
酒里是酒精,害人真不轻。
王伦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能这么喝了,这次执行任务,在他喝醉的时候,被人在酒中下毒,刚才感觉三魂七魄都飞升而去了,瞬息之间,飘荡万里,自己化作点点金光融入这天地之中。
有那么一刻,他知道自己这是要死了。特工也是人,只是不能失手,哪怕失手一次,结局都会比别人更惨。
他真的死了。
尘归尘,土归土?不行,我还没活够,我还年轻,我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都没做,魂魄中一丝残念挣扎着。忽然,那渐渐要散去的点点金光聚拢过来,意识稍稍清明起来,自己活过来了?
点点金光重新组合着,再次融入体内筋骨血脉之中,只是感觉有些奇怪,像是灵魂占据了同一个身体,渐渐的融合着,恢复着意识,四肢身体渐有感觉,慢慢他想起这酒局上,正该他接酒令,于是攒了点力气,撤了嗓子喊道:“东京...东京的...火...火车...快快...开!”
......
没有听见那几个人喊:“往哪开?”都让我喝趴下了?到底是谁给我下的毒?他费力的慢慢睁开双眼。
东京?什么货车?
水亭上,众人听到这一声,都是一愣,都看向这大头领,右边客席上,一个穿个棋子布背心,脸上横生怪肉的汉子笑道:“去东京的货车怕是要等明年才有了。”众人也是跟着大笑起来。
晁盖见王伦醒了酒,想着早上吴学究曾说自己有这寨主之份,不禁心头热切,眼看这王伦刚才醉酒未醒,好不容易醒了,忙道:“晁盖久闻大山招贤纳士,一径地特来投托入伙,万望大头领接纳,我等愿听从大头领驱使。”
晁盖?入伙?大头领?难道我穿越到水浒传中水泊梁山上?
王伦费力的揉了揉双眼,睁开眼后,眼神中满是疑惑,无奈和惊恐。
王伦酒醒了,吓得一身冷汗:我这刚刚死去活来,这又马上要去死了!
他知道自己的穿越了,穿越到这水浒第一倒霉蛋王伦身上,他和王伦的魂魄已经融为一体,除了感觉筋骨强劲了许多外,这王伦身上居然还会几手粗浅功夫。
王伦不禁暗暗为前世后悔起来,执行任务,上级给的身份名字就是王伦,为什么不用赵佶呢?
王伦看这铁塔般的晁盖,心跳如鼓,自己太阳穴上血管都绷得紧紧的,那个秀才打扮,戴着抹眉梁头巾,摇了一把羽扇的正是吴用,嘴角眉梢带着微微笑意,王伦却看出了狸猫戏鼠般的意味,一个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落腮胡的道人必是公孙胜,再看下去就是赤发鬼刘唐和阮氏三雄,刚才大笑的是活阎罗阮小七。
再看看自己左手边,杜迁宋万朱贵,不由心中一叹,看到豹头环眼的林冲时,王伦后背一阵发凉,彻底醒了,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命要紧!王伦定了定心神,幸好,林冲还未动手,斟酌道:“晁天王大名,如雷贯耳,今不嫌梁山小寨,帶诸位好汉来梁山歇马,群雄聚会,正壮我梁山形色,岂不快哉。”
众人又是一愣,杜迁,宋万,朱贵心中一快,昨天听得晁盖悉数经过,敢劫了梁中书的生辰纲,昨天又在泊子里杀了数百官军,犯得这等弥天大罪,再看这七雄,除了那个秀才吴学究,个个生猛彪悍,目带凶光,虽说是留在山寨必定影响自己的位子,如若能抱成一团,似锦上添花,如旱苗得雨,那梁山的名头,在这江湖上可就响当当了,见王头领居然没有发昏,说出如此话来,各自平添了几分豪气。
林冲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迟疑,衣襟下的手不禁松弛起来,吴用看在眼里,心下诧异:今早和晁盖等夸下海口,必教他山寨火并,顺势夺了这泊子,虽说林冲早上来访,言语间已有火并王伦之意,只需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鼓动几句,便可成事,可眼下这王伦这副广纳贤良之举却是增加了火并难度。
今天不杀王伦,我就不叫这智多星了。把眼看了看晁盖,微微点头,晁盖听了王伦言语心下稍安,这便是准了七人入伙了,只是昨夜被吴学究一番巧舌鼓动,却是对那寨主之位起了觊觎之心,现在听王伦之意,心中割舍不定。见吴用眼色,晁盖会意,说道:“晁某是个不读书史的人,甚是粗卤,今日事在藏拙,甘心与头领帐下做一小卒,不弃幸甚。”
吴用轻摇羽扇道。“不知大头领对我等如何安排?我等只愿做个马前卒,替大头领守个山门,摇个船桨就好。”
阮小七听了,心道这吴学究说话还真是不忘了我们兄弟,还要我们去摇浆?摇浆都摇的发梦了,二哥不知在梦中挨了嫂嫂多少脚了。
吴用微笑着看向王伦,一脸的真诚,若是王伦顺承了,给安排低了,就鼓动这林冲火并。
王伦却没有理他。
“晁天王莫要心急,小可定不能屈辱了众位豪杰,先满饮此盏。”王伦被刚才这一身冷汗惊醒之后,头脑异常清醒,发现居然酒量大涨,饮酒如水,满盏酒灌下,索性豪放起来。
“好热!”王伦叫了一声,随后三扯两扯,把身上白衫脱下,露出腰上一身白肉,“如此,凉爽多了。”说完,环视一番道:“诸位好汉,何不把宽大衣服闪掉,喝个痛快?”
“哥哥说的极是。”杜迁一向以王伦马首是瞻,脱下外衣挂在栏上,水亭外阵阵凉风送来,“果然爽快!”
宋万,朱贵见了,随即也是脱了宽大外衣,赤条条裸了上身,互相对视了便哈哈大笑起来。
林冲和七雄心中同发一问:莫不是这王伦已知晓我这身藏利刃?
王伦把酒盏端在嘴边,像是一丝丝的饮酒,动也不动,只是脑筋飞快的思索着。
搏一搏吧,自己放言接纳七雄,林冲暂时没有暴起行凶的理由,而晁盖断然没有先林冲动手的可能,虽说是都暗藏了器械而来,但若是在自己接纳了七人的情况之下,先林冲发难自己,怕是杜迁宋万朱贵不能心服,就连林冲心中也会对晁盖堤防。更别说这事传到江湖上,晁盖所累名声,怕是尽毁。
你一旦看不清形势,硬要去给一群穷途末路的劫匪杀人犯做绊脚石,后果就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身边还有个受过自己刁难的比忍者神龟还能忍的林冲,忍了自己半年了。
想到这,看向没脱衣服的几人,影帝附体般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
“王头领见笑,我等初上贵寨,落处未稳,去留不定,怎敢先失了礼仪。”吴用羽扇轻摇,不急不恼的说道。
王伦会心一笑,看向林冲,林冲和王伦相处半载,今日见这王伦却与往日大大不同,心中那股煞气不觉少了一分,见王伦看向自己,竟然不知如何应对。
“林教头怕是久在军中,严守军律,自持仪表,也不肯裸衣相对吧。”吴用又道。
“正是。”林冲道。这吴学究果然智计百出,林冲见吴用替自己掩映,又见七雄也不肯脱衣,心下明了。不由的心中复杂起来,这七人必定暗自带了器械,怕是由不得自己了,王伦,你这落第穷儒,我不杀你,怕是你也逃不出这七人手心了,右手又在衣襟下摸了摸。
硬硬的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