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夜,愈发幽静。
萧云琛端坐在书案前,眸光幽深迷离。
书案上,呈放一个小木人,小女孩稚嫩的眸子噙着盈盈笑意,软糯可爱。
五年前的一段回忆缓缓涌入脑海。
那年,他十六岁,正是上京城家世显赫的骄傲少年。
在初春的一个夜里,他被仇家党羽追杀,不慎落入水中。
不会凫水的他,眼看就要被幽深冰冷的江水无情吞没。
当时,玉廊桥下,是一个小姑娘义无反顾跳下江水,救了他。
彼时,他在水中沉溺太久,呼吸渐弱。是小姑娘豁出去以口渡气,辛辛苦苦救回他一条命。
他幽幽转醒,借着微光,朦胧之间看见了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小身影。
她的脸明明白皙如玉,却长了许多麻子。
不过,经江水的冲刷,她的那些“麻子”却渐渐晕开。
当即,他便知道,那不过是一种乔装罢了。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他允诺要报答她。
小姑娘不是扭捏之辈,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爽快应下。
不过当时桥上有人“丑丫头丑丫头”的一声声催她,她想是急着赶回家,便约他次日这个时候,在玉廊桥下等她。
他自然答应,并隐隐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
他好想看看那些“麻子”之下的脸蛋,却不敢擅自伸手去擦净她的小脸,恐让对方懊恼。
唇瓣还留有小姑娘清浅的气息,想着来日方长,他耐心十足。
小姑娘离开后,遗落下一个随身携带的小木人。
刻的是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女孩模样。
他捡起,木人的五官虽然雕得不如本人细致。
但细细端详,认真辨析之后,他可以确定,那张笑颜如花的小脸蛋,应该就是她褪去麻子之后的模样。
比想象中的还要甜美娇嫩。
他收好小木人,想着等明晚见面时归还。
可是,世间很多事都难以预料。
当天夜里,他回到将军府,适逢圣上下旨点兵。
一道隆重的圣旨,透着不容抵抗的龙威。
圣上要求他父亲即刻清点大军,于次日清晨从上京出发,征讨邻国。
那随着圣旨而来的兵册里,赫然印着他的名字,是父亲想带他历练,故求来的皇恩。
他成了圣上亲封的左前锋,随军出征。
皇命不可违。
他曾经虽然盼着这一日,能够亲自上战场,披荆斩棘,靠自己的双手立下赫赫战功,不再倚仗将军府的声望。
可那一夜,他亦是头一次,如此抵触这道皇命。
终究,他与小姑娘的约定,是他食言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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