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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走丢

林胥把虞江虚揽在怀里,用披风包着她,没让她淋到一点雨。

  虞江嫌两层披风太闷,挣扎着要出去,被他强行镇压。她只好时不时偷偷探出手,接一小层凉丝丝的雨,再收回去。

  林胥不能只盯着她,由着她去了,她也不想想她病倒了怎么办?他可治不了她。山里渐渐起了雾,他怕迷失在山中,没有深入。

  抓鱼时虞江没让他动手,她清楚他身体的情况,只是他的表现总让她不经意就忘了。

  林胥抱着手臂站在旁边玩味地看着,她倒是终于良心发现了,可在这种时候有什么用?她能抓到一条鱼算他输。

  虞江取出个小瓶子,将里边的东西倒进河里,等了会河里并没有变化,她鼓了腮,果然失败了吗……

  她转过身看着林胥,正要扭捏着让他抓,就听河里扑通一声。她惊喜地转过头,看到一条鱼的尾尖,水面荡起一圈圈波纹。

  她连忙拉住林胥,“鱼来了!”

  林胥愕然地被她拉过去,逗他呢?他看了眼河面,沉默地盯着她,就不应该用常识看她。

  他把草药倒在地上,用竹篓捞鱼,是捞,周围的河里聚了一群鱼,后面的跳出水面又落回去,前面的拥拥挤挤想到岸上。他一篓子一篓子地捞,不一会就堆了一堆。

  不过盏茶的功夫,鱼群就散了,虞江正兴奋着,见状有些可惜,要是有药材她可以做真正的冰鱼水,可以抓好多好多鱼。

  林胥看着院子里活蹦乱跳,乱七八糟的鱼,无奈把老人叫醒让她帮忙收拾。老人以为是在做梦,掐掐脸才确定是真的,激动地看着他们。

  “您出去别声张,先收拾一下,明天再处理,我和虞江还要出去看看,麻烦您了。”

  老人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别忙活了,这些够吃好久了。”

  “他过几天要卧床养病,趁着能动多备些,您不用担心。”

  “那行,你们早点回来,下着雨别冻着了。”

  “好。”

  虞江笑着跟林胥出去了,这些可都是她的功劳!林胥看她得意的样子,不介意让她再得意些,“怎么做的?”

  “药呀,那是我做的冰鱼水,还真有效,就是时间短了些,家里的冰鱼水一滴就可以很久。”

  “冰鱼水?”

  “一种引鱼的药,是以前家里一个喜欢鱼的人制的,可惜引了很多鱼,独独没有他想要的,后来就用来抓鱼了。”

  “那最开始引蝴蝶的人是不是喜欢蝴蝶?”

  “你怎么知道?书里说祖先喜爱蝴蝶,想见识天下奇蝶,就想了用药引蝶的办法。但是祖先不知为何只制出几种味道,郁姐姐没说是哪几种,现在千种万种是后人一代代完善的。”

  真是任性的一家子,在医术上走到世间所不能达到的地步,不求流传百世,由着性子做些奇奇怪怪的药。

  听她这么说,林胥肯定这一家起码繁衍了数百年,甚至可以与他家里的历史相匹。他从未听过见过关于他们的只言片语,世上之大,他自以为已经博识,还是有些井底之蛙。

  两个人说着就到了昨天的竹林,还是林胥挖笋,虞江采蘑菇,她要多采些,她可不要天天吃鱼。

  林胥昨天试过之后,有了手感,速度快了不少,等他挖了半麻袋直起身喘息时,却没有看到虞江。

  他四下看了看,慌了神,知道自己要死时都没有慌。那个一出门把阿君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恨不得长他身上的人能去哪?

  他厉了神色,绕着圈子找她,一圈圈往外扩大,沿着一个方向慢了太多,她现在肯定吓哭了。

  他跑得嗓子都冒了烟,咽口气干涩地疼,边找边轻声喊她,除了潇潇雨声和徐徐风声,再没有其他声音回应他。

  找了半个时辰没有找到,林胥才动了脑子,她一个人走不了太远。他又回去找,靠着树平息肺腑的灼痛时,隐隐约约看见远处一棵树下有个阴影,黑暗里看不真切。

  他快步走过去,是她,蜷着身体坐在树下,头和手紧紧缩在膝盖和身体中间,瑟瑟抖着,小小的一个,在茂盛的树下显得娇小无助,像只被抛弃的小动物。

  林胥被她气笑了,走到跟前,看着她越抖越剧烈的身体,阴着脸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虞江只顾眼前的蘑菇,跟着蘑菇走,等她累了找林胥时,才发现这里不是竹林,也没有林胥。四周漆黑,雨沙沙落在树叶上,像野兽在走路。

  她颤着不敢动,像是一动就会有东西扑上来咬她,低声喊了几声林胥,没有人应,只有她颤着的声音在周围回响。

  她红着眼,触着身后的树干,仿佛有什么在触着她的手,猛地缩回,身体一软就靠着树倒下去。

  虞江怕得整个人都虚脱了,紧紧地团成一团,头抵在膝盖上,闭着眼流泪,等野兽来咬她。

  不知道在这待了多久,周围像是聚了一群野兽,从四面八方围着她。

  终于,她好像听到了脚步声,又像是幻觉,吓得咬着手,剧烈地颤抖,眼泪大滴大滴地砸下去。

  “林胥……”她被扯起来的瞬间脑子里闪过林胥的影子,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阿君。她心都要跳出来了,颤着身体呜咽。

  “林胥,林胥……”

  林胥僵了僵,这次倒是没有认错。他莫名消了气,却没有出声,她这个性子不吓吓怎么会长记性。

  他垂着手没有碰她,感受着她的颤抖,靠在他胸膛的人浑身冰凉,仿佛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他刚缓了的脸色又黑起来,脱了披风给她披上。

  虞江哭了很久,腿软得站不住,若非林胥眼疾手快拽住她手臂,早就倒下去了。

  她哭着哭着,想象中的疼痛一直没有到来,反而暖了点,慢慢地回了些神。这个感觉……她想到了林胥,又抽噎起来,他怎么可能在。

  她僵硬地等啊等,等得哭不出来了,抓住她的怪物也没有动。她眨眨眼,惊吓过度的身体还是没有力气,轻轻动了动,抓她的人还是没动。

  虞江没有那么害怕了,反而有些安心,被他抓着周围的野兽都走了。

  她不安分起来,越来越觉得像林胥,味道也像他,咬咬牙轻声喊了句,“林胥?”

  林胥没理她,虞江慢慢抬起头,撞进他漆黑的眸子里。

  见真是他,虞江扎进他怀里,紧抱着他,委屈地哭着。林胥早就被她哭没了脾气,抬手揉揉她头发,无声地哄着。

  虞江哭了一会抬起脸,“你吓我!”带着哭腔,娇娇软软。

  林胥突然想起她说人的眼睛像裹了层糖,他现在心里就像裹了层棉花,软得不像话。

  “谁吓谁?”

  “你吓我!”

  “不知道是谁自己走丢了,害我担惊受怕找这么久。”

  虞江知道是自己的错,埋进他胸膛,不说话。

  林胥扯了扯她,“起来,回去了。”

  她拽着他前襟,微不可听地道:“起不来了。”

  黑夜里林胥也能看到她红了耳朵,倘若在白天,白玉的耳朵染了粉,煞是好看,他轻笑着,被吓得还没缓过来?

  他虚扶着她,往后退一步,虞江腿一软就要倒下,他连忙抓住她,无奈地道:“我背你。”

  虞江本就这么想,伏了上去。林胥把她背回去,让她煮了姜汤喝完,才去竹林拿回竹笋,依她的性子他一走就躺下睡了,守着她喝下才安心。

  林胥回来时,房里蜡烛还亮着,他进去就看到虞江趴在床上,亮晶晶地看着他,指指桌子,“给你留的,喝了再睡,再病了就不好了。”

  林胥突然想到别人口中的老夫老妻,丈夫在外养家,夫人备着热汤等他回来。

  只是第二天某人又发烧了,让虞江又刷新了对他身体的认识。

  以后某天,他连日不休不眠,病倒了,发着烧,吐着热气,伏在虞江身上。

  他吻着她的唇角,在她玉肌上种了一片痕迹,欺负得她只能娇娇地掉眼泪,眼里带着迷离的媚意,蕴着水光,勾人得很。

  他伏在她耳边,压低声音,“相公我可还厉害?夫人明日可要给我补补?”

  虞江恨恨地剜他,却引得某人狼性大发,春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