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试探
芸莲站在廊下：“咱们府上对下人都是顶好的，尤其是咱们小姐，你们能在小姐身边伺候，可真是有大福气的。”
“芸莲姐，咱们小姐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吗，我们初来乍到，还望芸莲姐能给提点一二……”
赵佳宁话音还没落下，元香就悄悄在她后背上拧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接了她的话说：“是啊，芸莲姐，您给妹妹们说说，小姐那里有哪些是我们不该碰的？”
芸莲只是笑了笑，打太极似的说：“咱们做奴婢的，哪能随意揣测主子们的喜好啊，主子怎么吩咐，咱们怎么做就是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快去休息吧，明日好有精神伺候小姐，我也要回去了，小姐还等着我伺茶呢。”
芸莲的身段很娇柔，走路的时候腰身扭动的曲度十分好看，手里甩着水红色的帕子，远看就像是哪家的小姐一样。
“也是个不省心的。”
元香望着芸莲的背影嘀咕了一句，转头伸出手指就戳在了赵佳宁的额头上，骂道：“你这妮子，好端端的问什么主子的喜好？”
赵佳宁吃痛，往后躲了一下，很是不解：“问错了吗？”
“当然是错了，那芸莲是谁，五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进了门就要贴身伺候小姐，出了院子那也是丫鬟小厮堆了笑要奉承的人，咱们又是谁，不说这才刚进府，连家什衣裳都还没收拾利落，就算是伺候了主子，咱们也只是个三等的，你这样问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你想借着人家往上爬吗？”
“可是你后来不也是这般问的？”
“你……”元香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不想再多费口舌，只扔下了一句：“总之日后你说话行事别再有什么差错，主家可不比徐妈妈那里，错了小罚一顿还能重来，咱们可是一同进来的，没得你再连累了我。”
说完，元香扭身进了屋子。
赵佳宁有心想要多问两句，但元香没给她机会，直接将房门给关上了，赵佳宁无奈，只好去了隔壁的屋子。
下人们的房间摆设都是一样的，大小也分毫不差，屋子里没有过多的灰尘，看样子似乎是经常被人打扫。
因为是刚进府，并没有什么差事，屋里的一应用具也都齐全，赵佳宁并腿坐在床上，望着空泛的门墙心中的忐忑就又翻涌了上来。
就如元香说的那样，这里不比徐妈妈那里，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先想好了才行，她们是签了死契的丫鬟，生死都握在主家手里。
泉州是富庶的地方，章家虽然不是官宦人家，但也是有名望的，她在章家当丫鬟总好过那些小门小户里当差，不说月钱多少，只要她死守着自己的差事，这一生便可安稳度过。
像章家这样的大户，生意往来的关系一定不少，就算不是地头蛇也算的上是镇山虎，有这样的主家，总归是要更安全一些吧。
傍晚时分，有个管事儿的妈妈来找她们。
当时赵佳宁正躺在床上眯觉，听到隔壁元香的动静后便赶紧起来，用帕子沾了些杯子里的水随便擦了脸，又整理了衣裳才紧着出了房门。
元香的房门半开着，脸上的妆容很得体，站在廊下跟管事妈妈正聊的开心，见她出来便笑着说：“崔妈妈，这是华裳，也是伺候五小姐的，名字还是五小姐给取的呢。”
赵佳宁得了话音，赶紧上前行了半福礼：“华裳见过崔妈妈。”
“快起来，哪就这么多的礼。”崔妈妈虚扶了她一把，上下打量，眼中满是笑意：“哎哟，这小模样长得可是真水灵。”
赵佳宁不知道崔妈妈的身份，便不敢多话，生怕自己多嘴惹下什么是非，再者，元香以前是官婢，这些人情世故肯定懂的比她多，元香自己也乐意应承，便又拉了崔妈妈问起来。
“崔妈妈过来可是有什么差事要吩咐吗？”
“哪里是有什么吩咐，咱们府上的惯例，我带着你们去库房领两身尺头，咱们章府虽然不是官宦之家，但这该有的规矩也还是有的，就拿你们这些三等的丫鬟来说，这一年四季的衣裳都各有两套。”
崔妈妈一顿，转了话音：“不过这回你们进来的突然，是咱们老夫人对五小姐的慈爱，只能让你们领了尺头，自己赶出两套出来。”
元香面上一喜，扯着赵佳宁给崔妈妈行礼答谢。
赵佳宁跟在后头走着，总算是想明白了崔妈妈的意思，也明白了元香的热情到底是为了哪般。
章家可是大户，府上的下人又不止她们两个人，定然是有固定的成衣铺子来接活计，又不是什么主子要用，想要加急赶出几件丫鬟的衣裳出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更何况她们三等丫鬟的穿用，手工也不需要多精细。
可崔妈妈只说让她们领了尺头自己做，之前芸莲又说明天一早就要去屋里伺候，思来想去的也只能有一个解释：章婧琳在试探她们。
现在是夏季，身上的料子都是轻薄的，一晚上赶出一件衣裳出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如果是章婧琳的试探，那可不是随便赶制衣裳这么简单了，最重要的是能入了主子的眼。
怪不得元香对崔妈妈这么上心，能带着去库房的，一定是受了重用的，对主子的心思多少也能猜的透彻。
方才她的态度一般，算不上冷淡但绝对称不上热情，现在想明白了这些，再想上前去攀谈又显得刻意做作，索性便什么也不做。
赵佳宁依旧低头跟在后面，到了库房，崔妈妈跟里头的人打了声招呼后，便带着她们进去选尺头。
“这里有几匹刚送来的料子，颜色也好，元香你瞧瞧这个，我瞅着刚好配你。”崔妈妈摸着一匹料子说道。
赵佳宁跟着看了一眼，是嫩黄色的料子，跟其他小丫鬟身上的料子一样，只是色泽稍微艳了一些，上面印着一簇簇的小花，在料子上铺成一片，大一看就像原本就是嫩黄的颜色。
崔妈妈亲自选的，又开口提点着，元香自是表现的欢喜，讨巧的话让崔妈妈乐的开怀。
赵佳宁见状不由多想了几分，难道章婧琳喜欢这种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