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红衣少女
顾承泽犹豫许久，又重新关上门，走到书桌前，看着自家大哥。
“不是说回去么？怎的还舍不得走了？”发现小弟又转身回来，顾承德头也不抬的看着公文，问道。
“大哥......”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下一句的顾承德放下手中公文，看向一旁的弟弟。
这小霸王居然红着一张脸，嗫喏着不知要说些什么。
顾承德心中好笑，从不曾见过弟弟这般害羞的模样，一时之间竟有些逗弄起来。
“怎的？小霸王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无事无事，回去吧，今日哥就不跟你计较了。”
看着弟弟憋的愈发通红的双颊，顾承德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是不是外面太黑了看不见？”
假装没有看见弟弟摇头，又说道：“哥叫宝笙提灯送你回去？”
顾承泽双手伸过来拉着大哥的衣袖，摇了摇，说道：“不是啦哥！”
“那咱们家小霸王是怎么了？”
“那个......”，顾承泽吞吞吐吐的。
“那个，今日有个红衣姑娘救了我，我想找到她亲自感谢她，哥你帮帮我！”
越说越顺的顾承泽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话，脑海中想到那个姑娘英姿飒爽，艳丽无双的模样，脸烧的有些晕晕然。
顾承德看着这样的弟弟，挑了挑眉，嘴角带上一抹戏谑的笑意。
“你都不知道，我从哪去给你找这红衣姑娘？”
看着小弟着急的模样，顾承德继续说道：“这满盛京这么大，红衣姑娘这么多，你跟哥说说要去哪找？”
“莫不是要张贴一张告示？”
“哥！你怎么这么坏！”，顾承泽听见大哥这些话，急的直跺脚。
“你要不帮我，我就去找二哥！我，我还跟爹娘说你有相中的姑娘了！”
“我那日分明看到你在庙会上跟一个姑娘拉拉扯扯的！”
“你！”，顾承德一时被小弟噎住，无语伸出食指指了指他：“臭小子，还不给我滚出去！”
眼看着大哥真的要发火了，顾承泽一溜烟的窜出去，过了一会，伸进来一个脑袋，扒在门口，可怜巴巴的看着顾承德。
“哥~”
“哥~”
“哥你就帮帮你可怜的弟弟嘛~”
顾承德听着弟弟跟小猫似的扒在门口喵喵个不停，伸手拿过一本书便朝门口丢去，说道：“滚回去上药！”
躲开迎面砸来的书，顾承泽一把捡起来，揣进怀里，冲屋内喊道：“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大哥！”
喊完便溜走了，像是生怕大哥会冲出来打他一顿似的。
穿过院子的顾承泽，一蹦一跳的哼着小曲儿，脑子里浮现着白日那个红衣姑娘，心中觉得有甜丝丝的，摸了摸鼻子，抿起的嘴角带上一丝害羞的笑意。
洗漱躺下的顾承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谁不着，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描绘着那个姑娘的模样，发出吃吃的笑声，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少爷，可是要起夜？”守夜的丫鬟在外间问道。
“无事，这就睡了”，顾承泽探出一个脑袋高声回答。
翻来覆去许久，顾承泽这才终于睡下了。
而他心心念念的红衣姑娘这边，却深受身边宫女的唠叨。
“公主，您千金之躯，怎么能就这样冲进危险里”，豆蔻一边替她卸着发髻，一边碎碎念。
“您下次再这样，我就向皇上回禀了”，豆蔻手上不停，帮她拆着钗环，数落着她：“今天人那么多，您就这么冲出去，万一有个好歹，咱们怎么跟皇上交代啊”。
“嘶，轻点，好豆蔻，你莫不是故意来泄私愤的吧，你家公主的头发都让你给扯掉了。”
身后的豆蔻手下更轻，说道：“公主，您下次别这样了，奴婢真的吓坏了。”
卸下钗环，豆蔻来到盛长安身旁，将手中的梳子放在妆匣上，跪在地上，双手拉着公主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她。
柔声说道：“公主您别怪奴婢话多，今日真的吓坏奴婢了”。
盛长安端坐在矮凳上，伸手摸着豆蔻的头发，许久才开口道：“好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那公主您保证！”
“好，本宫给小豆蔻保证，再也不以身犯险了”，盛长安捧起豆蔻的小脸，宠溺的说道：“那豆蔻满不满意了？”
豆蔻重重的点了点头，将脸靠在盛长安的膝上：“公主，奴婢知道您总是心肠太软了，见不过这世间不平之事，但您这般心地善良，这些百姓都是怎么说您的！”
“公主，您一定得好好的。”
盛长安看着镜中的这个女子，一脸岁月静好的模样，竟有些陌生。
不过才几年而已，这镜中人的眼神已沧桑至此。
颤抖的食指慢慢伸手想要触碰到镜中人的眼睛，却只摸到一层冰冷的镜子。
“不必在意他们所说，我确实是冷血无情，亲手残杀诸多兄弟手足，血洗先帝后宫，并无冤屈”，盛长安看着镜中人的嘴张张合合，冷静的说着这些话。
“你怕我么？”
“奴婢不怕，奴婢比谁都清楚，公主是个好人！”
盛长安嘴角带笑的看向靠在自己膝上的豆蔻，柔声说道：“夜深，去歇了吧，今日不必守夜了。”
“公主！”
“听话，去吧”，盛长安含笑轻轻将她拉起来，往外间推了一把。
站在原地的豆蔻，看了看坚定的公主，只好往屋外走去。
边走边回头，看见公主含笑的坐在那，朝她挥了挥手。
走出屋外，关上房门的豆蔻，看着外间这灯火通明却异常冷清的公主府，长叹一口气，将心中那口憋闷吐了出来。
屋外如水的月色顺着窗沿滑进屋内。
盛长安将手伸进这月色，月光浅浅的照亮着这一只白皙的手掌。
她看着这只干净白皙的手，嗤笑一声。
这双沾满鲜血的手掌，竟然也能这般干净，洗过之后，再看不见一丝血迹。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双手透出一股血腥气，缓缓收回手掌，拿到鼻尖轻嗅，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让她无端的作呕。
急忙起身端起桌上的茶盏饮尽，这才勉强压住心中的阵阵呕意。
放下茶盏，走到床边，盛长安掀开被子躺下，闭着眼静静等待着睡意袭来。
如今，登上皇位的是哥哥，这天下，从来是不讲道理的，有的只是成王败寇，一切都是赢家说了算。
纵使天下人再如何骂她，她也是赢家，她从不后悔那些过去。
盛长安伸手紧紧攥着被子，脑海中闪现当年那些死在她剑下的妃嫔皇子，那些哀嚎求饶的画面仍历历在目。
这一切，要怪就去怪你们那多情的先帝去吧！
就算你们化成厉鬼日日缠着我，亦不能让我不安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