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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顾先生。”护工阿姨似乎对他很尊敬。

  “今天有人来看她吗?”他还是那样清清冷冷地模样,不过因为是问着沈晚的事语气莫名添了两份温柔。

  “有两位,应该是沈小姐的同学,一男一女从学校来的,吃过午饭才走。”

  不知道这护工阿姨是习惯了弯着些腰的样子还是顾舟的气场太强不自觉地弯了腰。

  “嗯。”顾舟淡淡了应了一声,转而又说:“麻烦你了,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她!”

  “应该的,顾先生。”

  顾舟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抬手揉了揉凸凸只跳的太阳穴。是谁来看得她他不用想也知道!

  莫名有种自己藏起来的宝贝东西却被别人找到了的错觉!

  抬头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儿,还是那副恬静安然的模样,丝毫不知道自己心中已经风起云涌了。

  整个身子往后靠去现在柔软的沙发里,懒懒散散的坐着,也只有在这一隅病房里他才松懈的下来。

  上午他去了顾家。

  他也姓顾,但那个地方让他厌恶,让他窒息!

  他没去看顾庭烨,直接去了顾思琛所在的后院,他缓缓抬起眼皮,一双黑瞳盯着书桌前的人:“你现在做事都这么不择手段了?”

  顾斯琛笑着,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四弟,你是没被逼到这地步,不然以你恐怕比我还恶劣。”

  顾舟眉尾一挑,从喉间发出一些低笑:“那你还真是高估我了。”然后话锋一转“我的人在你的地盘受了伤,不管是你有意还是无意,这笔帐我可得算在你头上!”还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四弟,这帐可不能这么算,要不是你插手非要来播报那两户拆迁户其他报社的人你以为进的去那块地?”顾斯琛尾音上挑,带着些质问。

  “确实,是我好奇心过重了!不过这是我的工作不好意思。”他倒是大方磊落的承认了,也不虚假的推脱到别人身上。

  “好自为之!”顾舟不在多说,留下四个字转身便走。

  在门口的时候恰巧遇到欧锦书端着果盘准备进书房,大概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脸上有些茫然,看到他出来有些慌张的喊了声四弟。

  顾舟朝她点点头回了声三嫂,便迈着长腿信步离开。

  他一进顾家大门,顾庭烨便知道了,所以他从顾斯琛后院的书房一出来便被请去了主楼大厅。

  堂里只有顾庭烨一人,他穿了一身深灰色中山装,偏在正中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盏青花瓷杯。

  顾舟也不落座,直直立在正中央,顾庭烨慢条斯理的的吹着杯中的茶沫,然后低头喝了一口。

  “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顾庭烨话说得重,但面上却没恼,倒像有些抱怨的语气。

  顾舟像是从鼻尖轻哼了一声:“怎么不记得,你姓顾,我妈姓周!”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像是不痛不痒一般。

  此话一出,顾庭烨瞪着那双有些混沌的鹰眼眼看着他,似乎是气急了,半天没说话,呼吸声都急促了起来。

  顾舟也不急,就这么看着他,连上去替他顺顺气都嫌懒得抬脚!

  半晌,顾庭烨才顺过了气,声音有些抖:“你这是要我一命抵一命!”

  “未尝不可!”顾舟声音冷下来,不带一丝情感,要不是对面的人是久经沙场惯了的顾庭烨,估计换其他人都得被他的声音吓得直哆嗦!

  “你妈是生病死的,不是我害死的!”顾挺烨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杯盖杯弹开了一些,茶水撒了一些出来。

  “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他半垂着眸,遮住了些眼里的狠厉。

  “如果你没有让我妈不开心,如果你早点过来看她,她可能不会生病,或者不会那么早就离开。”语气中带了些步步紧逼的压迫感“是你的冷漠自私剥夺了我妈活下去的欲望!”

  顾舟说到最后几乎是努力压制着自己情绪的,一双手垂在裤缝处,紧紧握着,手背上青筋凸起来,指骨泛白,指尖泛红!

  “这就是你犯的错!”与往日的理性自持不同,他像是有些偏执,一双黑白分明的瞳现在露出些可怕的猩红。

  “四哥!”是顾梦月闯了进来,反应了一会才去给顾庭烨顺气。

  顾舟像没听见一般,眼神冷下来,转身出了门。

  顾舟从沙发上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窗户外的的花园亮起了灯,恰巧打在他面前的玻璃桌上。

  他似乎有点不适应这强光,眼睛半虚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床上的人似乎不知道他醒了,还趴着身子撑着脑袋看书。

  他垂眸仔仔细细的看着她,长发被她随意挽在脑后,但任有几缕不听话的碎发会跑到她眼前,她耐心的一点点拂到耳后,然后露出白皙的脸颊。

  她看书看得极认真,指尖有意无意的摩挲着纸页发出轻微声响,然后很久才会翻页,清澈透亮的眼睛因为垂着显得眼尾上挑,然后像是有什么东西会从她那亮莹莹的眼里滴出来,格外的动人。

  顾舟下意识地握紧手,嘴唇有些干燥不自在地舔了舔唇。

  恍惚间他记起了第一次看见她那清澈灵动的眼,笑起来微微眯着,与记忆力那双眼重叠在一起然后打乱他的梦境。

  他像是入魔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顾社长...顾社长?顾老板!”沈晚伸手拿水杯的工夫发现了他一直盯着自己看!

  “嗯。”顾舟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语气里丝毫没有背抓包的窘迫感,然后眼神稍微偏了半分,但还是落在她身上。

  “你有什么事要给我说吗?不好意思啊我睡着了。”沈晚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合着她以为他来找他就算安排工作的?然后还闲的在这儿睡了一觉?!

  顾舟抬手捏了捏眉心,沉下一口气,半响才开口:“你怎么受的伤?”

  语气里关切的意味让沈晚楞了楞,很快又反应过来才说:“估计是那个大爷有被殴打的经历,我看见了他身上多处都有伤。”她正了神色,很认真道“不是普通的伤,也不像家暴的伤,很有可能是开发商找人干的!”

  她说的愤慨,一时忘了那块地的开发商是顾家,面前这个人可也姓顾啊!

  “然后他可能是见了陌生人以为我们是一伙的,所以就推了我!”她低头思忖了一会又说:“或许可以让警察去找他,毕竟他故意伤了我。”

  然后她抬头对上顾舟的眼睛说:“我不是故意告他啊!我的意思是把他带去警局可能会方便问话,他也会相信我们的真实性!”

  “昨晚那两户被烧了,”顾舟也对上她的眼,“警察去的时候人都已经死在里面了。”不打算瞒她。

  似乎极为震惊,沈晚的眉拧到了一起:“什么!”眼里全是不可思议“用得了这么赶尽杀绝?!当法律不存在啊!不怕查到他头上!”

  顾舟没说话,他知道既然顾斯琛选择了这么做就有他的退路,或者有替他挡刀的人,他思虑了一会才看着沈晚说:“这件事就先这样了,后面的事交给警察。”

  他说的很轻,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他可不能让她在犯险了,以顾斯琛现在的样子,恐怕是多一条人命也不嫌多了!

  周一,沈晚从医院出来,拆了脚下的石膏,走路没什么问题了,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上班!

  倒不是她有多热爱工作,而是出院之后顾舟给他放了小半个月地假让她好好修养,本来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可她却觉得这休息地时间也太无聊了,什么工作都没有,连袁晴好都忍不住发信息来羡慕她。

  她很想说这休息也很累的,但是怕拉仇恨就忍住了!

  她窝在宿舍的时间顾舟来看过她几次,每次都匆匆问候她一下,她也只当是上司对下属的关照。

  倒是叶崇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向他表白了,她还打着石膏,杵着拐杖,裤腿被挽起来一截,翘着脚走在操场上,模样有些狼狈!

  这样的情况下表白确实不是良机,沈晚垂着头,握着拐杖的手不自觉抓紧,手心又密密麻麻出了一层汗,她有些急,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既拒绝了他又不让两人尴尬,毕竟是朋友一场!

  她低着头很久,上方传来了叶崇明有些沙哑的嗓音:“晚晚,我明白了。”竟有些失落的语气。

  她抬头忽地对上他的眸,夜里显得有些清凉,但此刻却少了些神采,她没说什么但眼里多了些抱歉的意味。

  是他操之过急了,是他看着顾舟一次又一次的来看沈晚心痒痒了,是他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虽然急了一些,但莫名的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秘密被说了出来,整个人都坦荡了许多,他不介意被她知道心意,反正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但偏偏他鼓足了勇气却没能听到想要的答案,他看着她垂的越来越低脑袋,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能怎么办?她不是公式不是应用题只要费脑费心就能解出来,她是个活生生有思想的人,让他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