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那人先他们一步出了电梯，然后沈晚跟在顾舟身后也出了去。
顾舟走的极慢，一双长腿拖着小步，沈晚都觉得走的有些憋屈，但又不好这么直接说老板，只能跟着亦步亦趋。
傍晚的时候下了雨，外面的空气湿辘辘的，春意的味道更浓了，路边的香樟似乎又高了一些。
沈晚站在树下等顾舟开车过来，一滴雨水落在她颈间，冰凉的雨水让她打了个颤，随后能感受到那滴雨水顺着她脖子一路流进背脊，直到被衣物全部吸干。
顾舟动作很快，车子稳稳停在她面前，她犹豫了两秒伸手把在后面的车门上，她还没来得及开便听见窗户摇下来的声音。
“前面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简单的三个字而已，沈晚却听出来有些无奈，还有些咬牙切齿？
现在老板好心送她，她也不好意思多嘴，便听话的打开前座的门座进去。
不等顾舟提醒，她自觉地拉起身侧的安全带扣起，“啪嗒”一声在着安静的氛围中显得有些刺耳。
沈晚第一次坐副驾驶，也不敢太过于肆无忌惮的东瞄西瞟，端坐着身子眼睛悄悄转动打量着。
意料之中，和他人一样干净整洁，甚至连一件多余的饰品都没有，不过在座椅旁边放着一包烟。
他抽烟吗？从来没见过不说，光是他那身清冷禁欲的气质就觉得他是烟酒不沾的神仙了！
不过仔细一想那晚他俯身在她面前她好像是在淡淡酒气中闻道了一丝烟味儿。
顾舟没有刻意掩饰这些习惯，也没必要在她面前非得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车子开的有些快但很稳，再加上和顾舟一时无话过于安静，沈晚竟来了一些睡意，手撑再窗边，脑袋耷拉再手背上。
车子拐了个弯儿，这条街路灯亮一些，明晃晃的照在沈晚半个脸上，她抬起手揉了揉迷蒙的眼，睡意消失了一些。
“怎么不接电话？”嗓音稍稍有些低沉。
顾舟的神情还是很专注，两眼盯着路面，完全没有因为说话而打扰自己。
迷蒙中的沈晚迟钝了两秒才说：“没电了吧。”
似乎是怕他误会这是个搪塞的借口便又说“我晚上根本没看手机！”然后拿出手机开屏幕发现是真不亮，又说：“看吧，是真没电了。”
顾舟眉尾一扬，轻了点了点头：“嗯，以后记得充电！”
沈晚听话的点点头。
“顾老板，你出差开心吗？”
握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一些，深吸一口气：“不开心。”
他说的完全是实话，确实没什么开心的，心里想她想得紧工作起来都有些有心无力，偏偏坐在旁边的这个人还不知道，
莫名有股火气从小腹窜上喉咙。
脚下油门一踩，车子了提了速，沈晚吓得揪紧了安全带！
“顾老板你这么快干嘛！”
她有些懵本来悠哉悠哉的车速她坐的很舒服，现在突然提了速她有点慌！
本来他那一小股无名火有烧起来的趋势，但她话一说完脚下的油门松了一些。
只剩额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转而又露出一丝沈晚看不懂的笑：“快不快以后你会知道。”
闷闷的空间里沈晚觉得呼吸不说很顺畅。
现在老板说话都这么下流吗？
还是她理解错了？
什么跟什么呀！怎么听起来就有点不对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她转头打开车窗。凉风一丝丝吹进来，吹走了她的一些沉闷，脸颊也没那么烫了。
凉风吹来顾舟也恢复了一些理智，脚下油门渐渐松开，车速又慢了下来。
最后沈晚还是偏在车窗上小睡了一会儿，顾舟叫醒她的时候快十一点了。
她抬手揉了揉睡眼，嗓子带着些迷糊，刚刚睡醒听起来更像是呢喃，软绵绵的说：“谢谢顾社长，那我先上去了。”像撒娇~
听见她的语气顾舟只觉得眉心一跳，心里有些燥，微眯着眼侧过头看她，若有所思！
他顿住脚步，将手臂上搭着的外套披到沈晚背上。
沈晚很明显的惊了一下，搞什么？都要到了还披什么衣服？
最重要的是，她突然被他带着他气息的衣服包裹住微微晃了心神，鼻尖全部充盈着他剃须水的味道，很清冽，带着点木制的芳香，闻着让人有莫名的心安。
她朦朦胧胧的睡意在这味道里全部消失殆尽。
沈晚还没提出疑问顾舟就开口了，像是有些紧张语气轻颤：“我有事给你说”
还不等沈晚问出口是什么事，就听见远处有喊叫声，“晚晚！”
是叶崇明，立在树下，望着她，不知道是等了多久，头上的发被吹得有些乱了。
他走过来，离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双手插在兜里，眸间染了夜里的凉意。
语气轻飘飘的，“又加班？”
像是完全无视了顾舟的存在，眼里只有沈晚一个人。
昨天傍晚发生的事让他心有余悸，他不敢大意，从她该到学校的时间就一直等在那儿，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
连打了很多电话都提示关机，想去找她又怕她突然回来了和她错开。
他在那一刻才悲哀的意识到，原来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他除了干等什么也做不了。
在下过雨的夜里待了几个小时，身上全被寒意包裹着侵染着，但刚刚看到她身影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东西都不值一提。
尽管身边还有顾舟，但还是那句话，只要她还好好的就都行。
沈晚咬了咬下嘴唇，看着叶崇明，“你在等我？”
叶崇明点点头，又怕她觉得为难补充道：“你哥让我来接你的。”
真的是很蹩脚的理由，就仅仅是为了让她不要那么为难而已。
沈晚转过头看着顾舟，把肩上他的衣服退下来还给他，“如果不是要紧的事儿那明天再说吧顾老板。”
此刻三个人都立在这儿，不早点回去的话估计明天都得感冒！
顾舟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压着声说：“好。”
沈晚先走一步，步伐坚定轻缓。
顾舟侧着身望着一旁的叶崇明，恰巧叶崇明的眼睛的盯着他，两道目光一瞬间都变得凌厉起来。
两种完全不同的人，此刻在冷风中对立，一时竟也难辨优劣。
仿佛除了眼神触碰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
最后还是叶崇明转身先走一步。
像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可自己心里知道从他出现在沈晚身边就开始他就知道他对沈晚不仅仅是上司对下属了。
顾舟扬了扬眉，抬手穿好衣服，往沈晚离开得方向看了看。
有些烦躁，摸出烟在黑沉得夜里火苗渐渐吞噬了他得燥意。
他望她宿舍楼得方向看，心跳的强而有力，燥意刻意压下去但心里的欲望好像怎么也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那么多个日夜都过来了又怎么在乎这朝夕。
他要长久，所有的朝夕他都愿意等待。
第二天一早，沈晚起得稍稍有些晚了，没来的及吃早饭，一下宿舍搂就看见长椅边有一地的烟灰，不过烟头倒是清理的干净。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是那个中二少年来这儿犯了一夜痴！
到办公室打完卡，刚好九点整，她长舒一口气，紧赶慢赶终于这个月的全勤被保住了！
她好没来得及坐下，袁晴好又把她拉住了。
低声在她耳边说：“顾老板今天来的太早了！”沈晚感觉心一噔，要不要一来就听他的事啊！
见她皱着眉没答，袁晴好又拂在她耳边说：“但是刚刚一个美女来叫走他了！估计现在正一起吃早餐呢！
得！这一大早就得听这些八卦。
她拂了拂耳边得发，嘴角不可察觉的向下撇了撇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语气稍微那么一点点冲，袁晴好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没事！这么多姑娘都很伤心，不只你一个伤心！”
她抽出手，眉头一皱：“伤心个屁！”
说完快步走到位置上放下包，趴在桌面上。
心里居然有些酸酸得感觉，但凡是何简或者朱敛晔甚至是袁晴好她都觉得没这么酸，偏偏是个不知道的美女。
沈晚觉得脑袋疼！裂开的疼！
快中午的时候顾舟才回来，身后确实跟着一位美女。
沈晚抬眸，觉得这美女有些脸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顾舟往她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她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伸直了脖子朝他这边望。
或许是有事，他没往她这边来，所以她想了大半晚上得话也没法说！
直到袁晴好叫她去办公室送杯咖啡。
她抬眼朝顾舟办公室的方向睨了一眼说：“朱助理不在吗？！”老板这冷冷淡淡的语气她倒是学了七八分去！
袁晴好给她使眼色，意思是这儿已经来了个漂亮的了，另一个还能再来？！
沈晚看不懂，低头：“不去！”
袁晴好摇着她胳膊说：“姑奶奶，你就快去吧，老板钦点你等着呢！”顿了一会，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歪了歪头盯着她的脸又说“你今天怎么了啊？吃枪药了？还是来例假了太烦躁？”
沈晚深吸一口气，不想聊下去，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她老板那点不着调的风流韵事全部都给抖出来！
起身去茶水间冲咖啡，再冲了一杯清茶。